第四章

桑夫人的身体很不好。

 她有很严重的肾病，一周要透析两次。

 所以订婚宴就简简单单家里人吃一餐饭。

 没有别人，桑夫人只有桑以鸣一个儿子。

 桑家人丁简单，桑以鸣的外婆还在世，老当益壮，比桑夫人的身体好多了。

 方家人稍微多一点，方之璇的父母，爷爷奶奶，弟弟妹妹，刚好坐满了一张大圆桌。

 南斯就没地方坐了，她站在桑夫人的身后，像酒店经理一样，谁需要什么，她就立刻让服务员去拿。

 她心里明白，桑夫人既然让她过来，自然不会给她位子坐。

 桑夫人笑着说：“南助是我见过最有眼力见的秘书了，所以今儿我把她找来了，以鸣，你不介意吧？”

 桑以鸣有个最大的特点。

 就是极度孝顺。

 他目光从南斯明艳的脸上划过，又淡淡地收回来。

 来之前，他是不知道南斯会来的。

 事先她也什么都不说。

 某些时候，南斯比他还能沉得住气。

 南斯则是浅浅一笑，瞧见方奶奶的拐棍没地方放，就拿了一只凳子，把拐棍放在后面的凳子上，小声提醒：“方老太太，拐棍我放在这里了。”

 方老太太眯着眼打量她：“长的挺好的，脑子转的也快。”

 方之璇垂目安静地坐在桑以鸣身边，桑夫人轻轻拍了拍桑以鸣的手臂：“给之璇夹菜啊，尝尝我们酒店的鸳鸯膏蟹，这个大厨做的最地道。”

 桑以鸣给方之璇夹了一块，方之璇细细地道谢：“谢谢。”

 桑夫人笑了：“这俩人这么客气呢，都要结婚了，怎么这么生疏的样子？”

 “以鸣太忙了。”方太太说：“俩人都没多少时间见面。”

 “等以后结婚了，见面的时间多得很。”方老夫人插嘴。

 “对对，但现在也得经常约会加深感情，晚上吃完饭你们就去看场电影。”桑夫人指了指面前的一道菜，回头对南斯说：“夹一块卤鹅给老太太尝尝，我特意吩咐厨房把鹅卤的烂一点。”

 桑夫人吩咐，南斯照办。

 她端着小碟过去，夹了一块卤鹅去送给老太太。

 她正要把卤鹅夹进老太太碗里的时候，老太太忽然抬了下手，撞到了南斯的手臂。

 那块卤鹅就噗的一下从筷子中跳起来，掉在了南斯的裙子上。

 卤鹅是鲍汁炖的，浓油赤酱都粘在了南斯的胸口。

 一大块黑黑红红的一片。

 老太太皱眉，旁边的方先生方太太赶紧去查看老太太。

 “妈，你没事吧？”

 好像刚才不是把卤鹅弄到南斯衣服上，而是南斯将一壶开水倒在老太太身上一样。

 没人理她，南斯就悄悄退到后面，转过身用纸巾擦掉胸口的卤汁。

 但痕迹是擦不掉的，一大滩污渍像朵邪恶的花长在她的心口。

 她擦完抬起头，眼神刚好和对面的桑以鸣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