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来，咱平日里对你还是太纵容了！”</p>“新乐侯！”</p>
“啊？！臣在！”</p>
刘文炳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顿时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p>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还未交手的双方人马都还处于震惊中。</p>
等他们回过神来，可刘文炳已经到了骆养性面前。</p>
砰！</p>
一声巨响，骆养性被刘文炳一脚踹飞，接连撞倒好几个锦衣卫后重重砸在了地上。</p>
一时间，整个洛府鸦雀无声。</p>
朱元璋拂去额上的汗珠，深吸一口气后淡漠开口。</p>
“你刚才说的确实不错。咱不能阻碍兄弟们的富贵路，所以......”</p>
“你死了，他们跟着咱，当然就富贵了。”</p>
噗！</p>
寒光乍现，鲜血喷涌！</p>
骆养性恐怕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任由他蒙蔽，遇事只会缩在宫里的帝王忽然就变了。</p>
可他永远都没机会知道了。</p>
他的尸体轰然倒塌，那颗满是鲜血的人头在雨水中带出一道血痕，看的所有人都愣住了。</p>
不对劲！</p>
这很不对劲！</p>
他们的陛下......</p>
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气势，这样杀伐果断了？</p>
雨越下越大，整个洛府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神情紧绷发不出任何的声音。</p>
尤其是那些刚选择追随骆养性的锦衣卫，此时脸上全是惶恐和无措，不知接下来该如何。</p>
“各位弟兄。”</p>
就在他们惶惶不安时，朱元璋忽然出声了。</p>
“咱刚说了，今儿个来是为抄骆养性的家，是为筹军饷。”</p>
“咱也知道，你们进锦衣卫是为养家糊口，跟随骆养性是因朝廷没钱没粮给你们。可骆养性枉顾大明律，结党营私，中饱私囊，你们不过是他敛财的工具。”</p>
“如今京师即将失守，谁也不敢保证骆养性不会出卖你们，求得投靠闯贼的机会。如果是那样，你们觉得在闯贼手里，你们又能活到几时？”</p>
“大明现在是风雨飘摇，可大明的底子还在！”</p>
“你们是锦衣卫，比咱更清楚老百姓和朝廷的银子在谁手里！”</p>
他声音铿锵有力，落在众人耳中如道道惊雷，震得他们浑身一颤。</p>
只是那些锦衣卫......</p>
他们并不理解朱元璋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全都沉默着。</p>
反倒是门口的王国兴和李若珪，听到这番话后眼睛蓦地亮了，下意识脱口而出。</p>
“银子都在骆养性和那些狗官手里！”</p>
“没错！”</p>
朱元璋顾不得脸上的血水，目光如炬扫过众人，声音陡然拔高。</p>
“咱知道，各位弟兄都是咱大明的热血儿郎，是绝对做不出那种卖国求荣的事！”</p>
“如今遭逢国难，咱是想守住京城，想为百姓谋个活路。可咱不能动动嘴皮子就让你们卖命，更不能看着百姓枉死！”</p>
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口气，“咱以前是糊涂，任由他人蒙骗，搬弄是非，让那些人把百姓和朝廷的钱给吃了，没带着弟兄们富贵。咱......咱悔啊！”</p>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悲切，听得刘文炳等人颇为动容。</p>
谁都知道这些锦衣卫大都是承袭制，世世代代为大明效力。可论起来他们也是穷苦出身，若非真的没了活路，谁又愿意成为百姓口中的朝廷鹰犬？</p>
但他们也清楚，不论是锦衣卫，还是京师各营，吃空饷混日子的人不在少数。</p>
像王国兴和李若珪这样混口饭吃，却还愿意为大明尽忠的人真的很少。</p>
朱元璋的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说的情真意切。</p>
他的这番话更是说到了到了王国兴等人的心里，说得他们眼中泛酸。</p>
“咱也不跟你们说那些有的没的。”</p>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透着决然，“咱就明摆着告诉弟兄们，咱需要你们！”</p>
“咱不光要抄骆养性的家，还要抄皇亲国戚的家，要抄国丈的家，谁贪就抄谁家！”</p>
“想要活，那就得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个朗朗乾坤！杀出个海晏河清！”</p>
“愿意跟着咱的，现在就跟咱走！”</p>
风雨之中，面色惨白的帝王站在那里，那双看似疲惫的眼睛里闪烁着迫人的精光。</p>
三个杀字，似一道道利刃刺进他们的胸口，点燃了他们心中残存的火焰！</p>
疾风掠过，火苗不断升腾，最终以燎原之势燃烧着他们的心，让他们热血沸腾！</p>
王国兴激动地难以自持，猛地一震手中绣春刀，声音嘹亮，穿透云霄！</p>
“臣，王国兴，愿追随陛下，九死不悔！”</p>
“臣，李若珪，愿随陛下杀敌，还大明海晏河清！”</p>
“杀！”</p>
“杀！！！”</p>
随着他们声音落下，人群中又响起数道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p>
“杀杀杀！！！”</p>
紧接着，在场的三百甲士齐齐出声，喊杀声响彻天地！</p>
刘文炳提着刀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声音也在抖，脸上不知不觉爬满了泪。</p>
陛下......</p>
陛下终于不再是那个优柔寡断，多疑猜忌的陛下了。</p>
王承恩也在哭，哭得不能自已，哭得匍匐在地上不断磕头。</p>
他一直追随的陛下，终于......</p>
终于在家国破散时......觉醒了！</p>
他终于成了撑起大明脊梁的擎天柱！</p>
那些犹豫不决的锦衣卫似是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也下意识地跪在了地上，跟着他们喊了起来，喊得声嘶力竭，声音沙哑。</p>
“来人，把这贼子的尸体挂到街上，以儆效尤！”</p>
“王承恩，拿出一万两分给愿意追随咱去杀敌的弟兄！”</p>
多少年了，朱元璋又找到了那久违的感觉。</p>
可这一次，他的声音也有些抖。</p>
可那声音却似晴天惊雷，久久回荡在雨幕中，给了在场所有人从未有过的力量和坚定！</p>
骆养性，这位号称倾家荡产只捐了六十八两的锦衣卫指挥使，最终从他的家中抄出白银近四万两，古玩字画等不可估算的物品更是不计其数，那全是百姓的血汗钱！</p>
如果朱元璋知道京师沦陷后，他一手创建的锦衣卫被骆养性带着先是向闯贼献银三万两，后又在清军入关后率真降了大清，他肯定会庆幸此时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p>
春雨纷纷，当近千人的队伍抬着从骆养性家中抄出来的一箱箱金银珠宝走到街上，这动静立刻引来了不少慌忙逃窜的百姓，自然也传到了那些大臣的耳中。</p>
可在场的人中，却有很多人盯着朱元璋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些许古怪。</p>
刘文炳就是其中之一。</p>
他虽然庆幸他们的帝王终于有了君王该有的气势和承担，可始终觉得眼前的人跟他印象里的那个人很不一样。</p>
不管是他说话的语气动作，还是这些手段，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很久远的以前，有人曾这么干过......</p>
此时，闯贼没有再继续攻城，正阳门外一片静谧。</p>
可很快，这份雨幕中难得的安宁被急促的脚步声踩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