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氏被打得眼前冒金星，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哭着朝张大武喊道：“大武，有人抽你娘耳刮子，你快来啊！”</p>

    张大武被踹飞之后，只觉得脚底钻心地疼，他脱鞋一看，才发现脚底印着一个小小巧巧的青紫色脚印。</p>

    他心里害怕，赶紧忍痛把李氏扯了下来，指着山洞两边燃着的超大号灭蚊香，低声劝李氏：“娘，别闹了。这山洞两边供着香呢，里面会不会住着山神啊？”</p>

    “狗屁山神”，李氏被打得心头火起，她扯着张大武的耳朵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你要是不敢去，老娘自个去。”</p>

    说完，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山洞走了过去。</p>

    只是这一次，李氏还没挨到洞口，就觉得一股冷冰冰的气流从洞中吹了出来，吹得她身子一抖，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袭上她的心头。</p>

    她脚一软，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p>

    就在李氏心里惶恐，正想磕头向山神告罪的时候，洞口的树枝突然被移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讥笑：“奶，咱们也就一天没见，你老人家就是再想我，也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吧？”</p>

    听见林小月的话，提着鼓风机躲在洞里的二狗子，用力捂着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p>

    “你......你这贱丫头怎么还没死？”看见林小月，李氏惊得脱口而出。</p>

    昨天临离开家的时候，瞧着空荡荡的牲口棚，李氏还不解气地咒骂：“忘恩负义的东西，跑得倒是快。哼，跑得快有什么用，迟早死在路上。”</p>

    再加上昨天赶了好半天路，也没见林小月几人，李氏当真以为她们死了，心里正痛快着，没想到就在这里见到了林小月。</p>

    “奶，你一把年纪都没死，我们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死在你前头”，林小月说话慢条斯理的，气得李氏咬牙切齿。</p>

    “少给我废话，既然你们没事，就把山洞给我腾出来”，虽然她和张大武接连在林小月这里吃瘪，可李氏终究是蛮横惯了，一开口，就要林小月腾地方。</p>

    林小月都快被李氏的无耻气笑了，她往旁边走了两步，拔下洞口两边的大号灭蚊香，理都没理李氏，径直进了山洞。</p>

    “诶，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李氏跟着朝前走了几步，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朝周老太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来：“大姐，你等会，我一会儿就把山洞给你腾出来。”</p>

    周老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轻哼一声道：“那你就去吧。”</p>

    “诶诶，我这就去”，见周老太搭理自己，李氏觉得自己马上就能抱上她的大腿了，赶紧把胸脯一挺，径直冲进了山洞。</p>

    数秒之后，伴随一身惨叫，李氏猛地从洞里飞了出来，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重重摔倒在地。</p>

    这一次，她显然摔得不轻，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静，直到张大武和周翠兰上前把她扶起来，她才眼睛发直地瘫坐到一边。</p>

    周老太看见李氏的狼狈样，嫌弃地白了她一眼，转过身懒得再看她。</p>

    大田村的村民巴不得李氏遭报应，都站在一边看笑话，只有白水村的村长李泉看不下去了，他走到上前瞧了李氏一眼，对大田村的村长林庆福道：“姐夫，这人都伤着了，你们村可有人会医术，快找人来瞧瞧吧。”</p>

    林庆福揣着手蹲在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不说话。</p>

    李泉是个正直的，见林小月把李氏打了出来，实在看不下去，转身朝山洞走去。</p>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李泉皱着眉出来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李氏母子俩一眼，默默回自己村的位置去了。</p>

    山洞里，林小月送走李泉之后，蹲到少年身边，正凝神静气地给他把脉。</p>

    昨天晚上，她给少年熬了中药，又给他用了抗生素，虽然他体内的毒素还没被清除，但身上的外伤都没有感染，正慢慢开始结痂愈合。</p>

    检查完少年的情况，林小月一转身，就见张腊梅和林千山虽然都在火堆边坐着，可神色都有些紧张，丑蛋更是缩在他爹身边，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不安地瞧着外面。</p>

    林小月知道她们都惧怕李氏，但是一时之间要让她们和李氏正面对抗，想必也是不敢的。</p>

    只能让她们再吃吃李氏的苦头，自然就能对李氏寒了心，彻底清醒过来。</p>

    林小月又看向林小星，见她正在往火堆上添柴禾，热着昨天晚上吃剩的肉汤，便也在火堆边坐了下来。</p>

    林小星搅动汤锅的动作很轻，可鲜美的味道就像一根无形的钩子，一个劲地往外钻，钩得外面的人齐齐往山洞的方向张望。</p>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p>

    “肉，这肯定是肉汤的味道。”</p>

    “这是什么肉啊，我怎么从来没闻见过这么香的味道？”</p>

    ......</p>

    那股香浓的味道引得山洞外的人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原本分散的人群不由自主地朝山洞的方向靠近了几分。</p>

    比较小的孩子根本禁不住这股香味的诱惑，把手里又干又硬的杂面馒头一扔，开始哭着要喝肉汤。</p>

    连自诩身份贵重的周老太也觉得手里的糕点索然无味。她撇了撇嘴，朝儿子周明远招手。</p>

    周明远顺从地走了过来，听了老娘的话，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娘，咱们两家都几十年没来往了，这不好吧？”</p>

    见儿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周老太把脸一沉，说道：“我可是她们家的姑奶奶，找她们要碗汤喝怎么了？要不是到了这个份上，谁稀罕泥腿子家的吃食。”</p>

    周老太是林老汉的姐姐，姐弟俩小的时候，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起。</p>

    为了不让两个孩子饿死，她们的爹娘把周老太送去有钱人家当丫鬟，林老汉则去当了小厮。</p>

    数年之后，长相出挑的周老太被那家少爷看上，当了小妾，林老汉却意外摔伤了腿，只能回家种地。</p>

    后来，少爷的发妻死了，少爷也懒得再娶，周老太虽然是小妾的身份，过的却是和正房夫人一样的生活。</p>

    生下儿子周明远之后，周老太更是觉得自己一步登天，不仅断了和家里的联系，更是瞧不上在地里刨食的弟弟。</p>

    要不是这次逃荒遇上，李氏又死活贴着自己，周老太还真不打算认这门穷亲戚呢。</p>

    周老太悠哉地坐在那儿，等着儿子去把肉汤端过来，没想到周明远转身先去行李箱拿了几块点心。</p>

    周老太见了，忙着急喊道：“就要碗汤，值当你拿东西过去？还不快把点心给我放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