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次日，侯府的人都起了大早。</p>老夫人和裴则玉亲自过来了，连遮掩都顾不上做，都围着裴至诚转悠，见状，温元姝便直接去了裴熙屋里。</p>
屋门虽然没关，但院子里热闹得很，也不会有人听见屋里人说话，春花便压低声音道：“夫人，老夫人和侯爷对那孩子是不是过于关注了啊？”</p>
如此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后呢！</p>
温元姝看了一眼似有所感的春花，道：“你想多了。”</p>
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儿。</p>
春花又不是个能藏得住事儿的人，她要是知道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把消息漏给将军府。</p>
她实在不想娘家跟这群晦气的东西缠在一起。</p>
春花懵然点点头，便转身去清查书箱了。</p>
温元姝拍了拍裴熙的头：“给你找了个书童。”</p>
春花朝着外头打了个手势，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就走了进来。</p>
少年面容清秀，年龄跟裴熙相仿，都是七八岁。</p>
“日后，就由他贴身照顾你，”温元姝如此道，“你若是觉得用得不顺手就再跟我说。”</p>
少年上前，朝裴熙拱了拱手，恭敬道：“给公子请安。”</p>
裴熙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下意识地就想避开，却被温元姝拉住，生生受了这一礼。</p>
见那少年久久不动，裴熙下意识地看向温元姝：“母亲，他为何......”</p>
“你是他的主子，”温元姝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理了理衣裳，“你不叫他起来，他就不能起来。”</p>
闻言，裴熙连忙道：“你快起来吧！”</p>
少年这才站直身子，却仍低着头，乖顺懂事地站在一旁。</p>
恰好这时春花过来，少年顺势从她手里接过书箱，依旧那么静静地站着。</p>
这时，外头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温元姝带着裴熙一起走了出去。</p>
裴熙随身的只有一个书箱，反观裴至诚的阵仗就大多了，好几个下人围着他，一人手里捧着个书箱大小的箱子，也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p>
见裴熙如此寒酸，裴至诚自觉压了他一头，倨傲地抬了抬下巴：“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我东西太多，车里怕是坐不下你了，你再想办法吧！”</p>
老夫人和裴则玉将他这话听在耳中，只当是小孩子胡闹，都没往心里去，催着人走了。</p>
春花顿时急了：“夫人，这......”</p>
为了让两个孩子上学，侯府专门给他们买了一辆马车。</p>
毕竟是小孩儿，又是上学用的，车厢也没多大，谁能想到裴至诚竟然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裴熙是无论如何也坐不进去了。</p>
温元姝抬了抬下巴：“急什么，我今日不出门，熙儿乘我的车去。”</p>
春花眼睛一亮，小跑着下去安排了。</p>
裴熙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却被温元姝止住：“你是我的孩子，没有受委屈的道理。”</p>
一句话，就把裴熙的话都堵了回去。</p>
裴熙低了低头，差点没压住嘴角的笑意。</p>
他是有母亲的孩子了。</p>
——</p>
送两个孩子出了府，侯府的日子就还是照样过。</p>
只不过，这到底是两个孩子第一天去上学，温元姝心里还是有些担忧。</p>
这不，刚过午后，族学那边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夫人，咱们家的小公子惹了祸，族学那边请您过去一趟呢！”</p>
温元姝扶了扶额。</p>
就知道躲不过。</p>
前世裴至诚去族学，也没少闹事。</p>
她叹了口气：“侯爷在哪？”</p>
谁儿子谁管。</p>
“不知道呢，早上两位小公子刚出门，侯爷也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p>
温元姝咬了咬牙。</p>
他倒是会挑时候。</p>
偏偏那裴至诚是记在她名下的，也不能让谢千娇过去。</p>
温元姝只好长叹了口气：“备车。”</p>
再次从侯府去往温家族学，温元姝心如止水，全然没有了前世的忐忑。</p>
反正惹事的是裴至诚，大不了被族学赶出去。</p>
她无所谓。</p>
到了族学，那先生顾念着温元姝是骠骑将军府唯一的姑娘，说话很是客气，但是偶尔的咬牙切齿也很是真切。</p>
“姑娘，这孩子实在是不成体统，莫老先生您也是知道的，也就是不苟言笑了点，可那孩子就竟然就因为莫老先生面无表情，就指着莫老先生说人家是老不死的，哎——”</p>
那先生长叹了口气。</p>
春花顿时就是眼皮一跳。</p>
莫老先生就是那有名望的大儒之一。</p>
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去将军府吃饭饮酒，春花见过他，确实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头，但人是好的，每次给温元姝的红包都是最多的。</p>
闻言，温元姝叹了口气，道：“莫老先生还好吧？”</p>
那先生也叹了口气：“老先生倒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就是说这孩子连基本的礼义都没有，教不了这孩子。”</p>
那先生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温元姝的神色，生怕温元姝开口替裴至诚求情。</p>
然而，温元姝只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这孩子也不过是一个月以前送到我这儿来的，因着我婆母喜欢，才记在了我名下，我也不知道他以前是由何人教养，竟养成了这副性子......”</p>
“请您回去转告莫老先生一声，这孩子我会领回去，交由我婆母好生教导。”</p>
那先生赶紧点头：“是、是！那麻烦您了！”</p>
“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才是，”温元姝道，“那熙儿呢？他如何？”</p>
提起裴熙，那先生脸上的郁气一扫而光：“莫老先生对那小公子很是满意哩！哎哟，夸了一天了！”</p>
闻言，温元姝这才放了心：“还请莫老先生对熙儿多多上心。”</p>
“自然、自然！”</p>
他看莫老先生的架势，大有再收一次关门弟子的意思呢！怎能不上心？</p>
正事说完，温元姝也不想多留，接着裴至诚就走了。</p>
回去的路上，裴至诚姿态散漫极了，翘着二郎腿，脚就踩在软垫上，将那华贵的缎面踩出了一个脏污的鞋印。</p>
温元姝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p>
见温元姝如此，裴至诚变本加厉，连在那软垫上踩了好几脚，甚至悄悄在温元姝的裙摆上也踩了半个脚印。</p>
好不容易马车停下，裴至诚看向温元姝，不屑地朝她“嘁”了一声，下了马车就往府里跑。</p>
春花就站在马车边上，抬手就把他拎住了。</p>
裴至诚没想到，一个丫鬟竟然还敢对自己动手，震惊回头，对上春花的眼睛。</p>
裴至诚毕竟只是个孩子，春花也并非弱不禁风，把他制得死死的。</p>
温元姝随后下来，抬步就往府里走：“开祠堂，请家法！”</p>
小混球儿。</p>
今天不好好抽他一顿，真当她没脾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