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乡野偶遇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他慷慨地赐教了几式精妙针法，不知是否正是太医所言的‘司三手’绝技。”司瑶语气诚恳。</p>

    “如此说来，应是无疑了。世间能同时精通此三绝者本就凤毛麟角，更何况连针法与运用之道都如出一辙。闻说老先生早已立下誓言，此生不再广开门庭，未曾想竟还藏着你这样一位不凡的“学生”。”</p>

    司瑶连忙谦逊地摆手，轻声道：“先生谬赞了，我不过有幸得老先生数语点拨，算不得正式弟子，更不敢妄言传承其衣钵，以免玷污了老先生的清名。</p>

    司瑶谦虚拒绝，她如今已经没有心思在出义诊，一心扑在父亲冤情，并不想沾染太多事情。</p>

    “恳请大人能够为我保守关于我私下为侯爷医治的事。如今我身为候府大娘子，身份所系，诸多不便，实难再公开行医。”司瑶语气恳切，微微欠身。</p>

    太医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但若是侯爷日后......”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疑虑，显然对司瑶的医术持有保留态度，生怕将来万一有变，自己会成为替罪羊。</p>

    司瑶再次福身，斩钉截铁说道：“若真有那一日，侯爷若有不测，大人尽管将今日之事坦露，我愿一力承担，乃至以命相抵，绝不累及大人半分。”</p>

    太医闻言，顿时朗声大笑，眼中精光一闪，紧绷的神色也随之放松下来，他轻抚着花白的胡须，笑道：“哈哈哈，如此说来，老夫今日倒是揽了件功劳。”</p>

    “我心中一直存有一个疑问，侯爷的病情，究竟是毒入肌理，还是另有隐情所致？”</p>

    “这乃是多年沉疴累积，一朝爆发，绝非中毒所致！”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王氏之前那激动异常的模样，心中暗自揣测着顾家背后的意图，尽管目前还只是模糊的轮廓。</p>

    不多时门外轰的一声，王氏带领几位结实的家丁撞开了门，屋内屋外的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有些寂静。</p>

    顾知意一马当先，疾步至顾砚初身旁，审视着兄长身上的伤势，只见那片被汗水浸透的衣襟。她的怒火瞬间被点燃，转身怒视司瑶，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慨质问道：“你这心肠狠毒的妇人，究竟还要将我哥哥折磨成什么样？你与候府之间，究竟藏着怎样不共戴天的仇恨，能让你如此不择手段，谋害我哥，谋害侯府？”</p>

    司瑶面对顾知意的指控，面色平静却难掩疲惫，她轻叹一口气，缓缓解释道：“我深知此事仓促，未能及时告知母亲，实乃情非得已。</p>

    “我在翻阅古籍时，发现一古老疗法，或许能为侯爷的病情带来转机。我便与太医共同商讨，决定冒险一试。此举虽未经母亲首肯，请母亲恕罪。”</p>

    司瑶脸一扬，反正现在顾砚初治好了，顾家人也不敢拿她怎样，捡了个最轻的罪名来请罪。</p>

    然而，顾知意并不为所动，她眼中怒火更盛，仿佛要将司瑶吞噬：“恕罪？我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候府绝不会放过你，你之前那我哥害成什么样，现在还还不够吗？”</p>

    相比顾知意，王氏冷静的许多，观察顾砚初发现除了多些虚汗，呼吸已经平缓许多，“太医？子苓他现在状况如何？”</p>

    李太医有些发懵，还对要不要揽功劳这件事有点犹豫，被点名后有些回神：“回夫人，大娘子心细，侯爷已......已无大碍。”</p>

    他说的有些犹豫，看了几眼司瑶自信眼神后才敢发话。</p>

    王氏听到太医的发话才安心，命身后丫头备些薄礼，好声好气送走太医。</p>

    王氏脸色稍微平缓，心情平静落坐在床榻，接过丫头递来的茶水，细细吹凉。</p>

    王氏不急不慢仿佛无事发生开口：“你懂医术？”</p>

    “不懂，只是识文断字，喜欢翻看些杂书。”司瑶隐瞒了之前的事。</p>

    “罢了，你不愿说，我也不想多问，只是往后侯爷身体的事，你不必再插手。”</p>

    王氏呷了一口茶，抬头盯着司瑶说道，看起来是不经意叮嘱，司瑶总觉得有几分威胁在里面。</p>

    “你之前不是说想进铺子，去罢！找些事情做。”</p>

    “是，谢过夫人。”王氏脸色一紧，有些难堪，放下茶杯。</p>

    “怎么？关你一次便与我生疏了？”似笑非笑望着司瑶，问出这句话带有几分讽刺意味。</p>

    “不敢，怕母亲心有芥蒂。”司瑶连忙摇头否认。</p>

    “不必管我想做什么，内里什么不重要，外人看着满意才叫好。”</p>

    王氏轻叹一声，好像藏着难言之隐：“你无需太过在意我的想法，这府中的事情，内里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外人看着满意。你只需做好你的本分，那便足够了。”</p>

    司瑶实在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原因会这样重要，让王氏不顾一切都要守住顾砚初真实状况。</p>

    顾知意却在一旁咬这牙，刚刚还要治罪，现在却要放司瑶入铺？</p>

    “咳咳咳......”一阵咳嗽打破屋内沉寂。</p>

    王氏上前查看：“可感到不适？”</p>

    顾砚初摆摆手，挥手示意众人出去，王氏见状帮他掖了掖被角，安抚一下，带着所有人离开。</p>

    司瑶跟着正要离开，身后缓缓传出：“夫人！”</p>

    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像费力从牙缝中挤出来。她顿住脚步，只好回身，行至床榻前。</p>

    顾砚初伸出了手拉着司瑶，他的手因为生病全是虚汗，湿润冰冷。</p>

    “是你，咳咳咳......你救了我对吧。”</p>

    因为气虚，他嘴唇泛白，看起来长时间未进水导致嘴巴干裂，说话全为虚气伴随咳嗽。</p>

    “你早就知道的。”从新婚当日他就知道是司瑶在为他救治，只是一直隐瞒。</p>

    “谢谢......”他轻笑一声，道了谢，往日明亮的桃花眼此刻生出了些温情。</p>

    “你莫要怪知意，她不懂事。”</p>

    司瑶倒是更不解了，这一家人仿佛各怀鬼胎似的，顾知意看起来关心大哥却事事想要争强不如他的意，而这大哥却执意相互。</p>

    “为什么你如此袒护她？听下面人说她也不是夫人亲生的女儿，与你并无血缘关系。”</p>

    “是顾家欠她的。”顾砚初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侧身不再说话，司瑶也不好继续追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