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谭锦瑶一下就听出了严九玦话中隐喻的威吓。</p>

    她脸色一白，仿若被打了一巴掌。</p>

    “臣女失礼，请九皇子恕罪。”</p>

    她跪下去，怕连累了周应淮。</p>

    严九玦目光扫过她，没有说话。</p>

    静谧间，只有雪落的声音。</p>

    周应淮来时，谭锦瑶仍跪着，鞋袜都被融化的雪水浸湿了。</p>

    “殿下。”他行了一礼，“这谭家小女乃是我好友，年纪小不懂事，若做错了什么，我代她向殿下赔罪。”</p>

    周应淮是丞相之子，从小在宫中与皇子们听学读书。</p>

    他和严九玦私下关系也算交好。</p>

    严九玦随意摆了摆手：“下次进宫前教好规矩。”</p>

    “我还要去向太后请安，你带她走吧。”</p>

    说完，他便拂袖离去。</p>

    谭锦瑶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衣袖之下的手不断攥紧。</p>

    出宫的路上。</p>

    谭锦瑶双脚冻得有些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印，</p>

    眼前浮现的却是九皇子的身影。</p>

    他的神情、他的动作，甚至还有他轻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p>

    都和她去世的夫君，太像了。</p>

    “锦瑶，我和你说了，九皇子绝对不是你丈夫，你为什么还那样做？”</p>

    周应淮突然询问，将谭锦瑶的思绪打断。</p>

    她回过神来，看到他眼里的担忧，一脸歉意：“抱歉，给你添麻烦了。”</p>

    周应淮叹了口气：“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想提醒你。”</p>

    “如果你惹怒了他，就连我也都保不住你。”</p>

    谭锦瑶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好。</p>

    但她对亡夫思念太深，突然见到那么相像的一张脸，才会忍不住靠近。</p>

    谭锦瑶深吸了口气，寒意蔓延四肢百骸。</p>

    “我清楚他不是我的阿玦，可依旧忍不住抱有一丝希冀。”</p>

    “想着，万一呢？”</p>

    万一，这世上真有死人复活的奇事。</p>

    万一，他真是她的阿玦。</p>

    ……</p>

    和周应淮分开后，谭锦瑶没有回谭府。</p>

    而是到了郊外，一座荒凉的小屋前。</p>

    屋前长满野草，推开门，里面全都是灰尘。</p>

    这是她和严九玦曾经的家。</p>

    后来他骤然离世，她无法接受，便搬去了乡下，三年未归。</p>

    谭锦瑶将严九玦的灵牌擦拭干净，沉寂已久的心再次传来绞痛。</p>

    “九玦，我今夜差点就以为你又回到我身边了……”</p>

    “三年来，我每天早上醒来时，都希望你的离去只是一场梦。”</p>

    “直到今夜，我才彻底清醒。”</p>

    她的阿玦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了。</p>

    “嘭！”</p>

    漆黑夜色里，京城上空绽放出大片的烟花。</p>

    谭锦瑶静静看着，却仍只觉寂寥孤寂。</p>

    “阿玦，又是一年了。”</p>

    她攥紧手，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冲上鼻尖的酸涩用力压了下去。</p>

    很久后，她才启程回到谭府。</p>

    并一夜无眠。</p>

    之后几天，谭锦瑶一直待在府内。</p>

    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九皇子严九玦的消息，他的消息却先传来。</p>

    这天早上，她父亲与几个同僚在正厅中谈话。</p>

    无意间她听见一句。</p>

    “九皇子三年前在西岭被御林军接回宫……。”</p>

    谭锦瑶怔在原地。</p>

    三年前？西岭？</p>

    她的阿玦，正是三年前坠在西岭的悬崖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