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胭整个人像僵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陆封寒手里端着一碗面到她面前，见她一脸错愕的表情，“不是肚子饿？”

 江胭意外，以为他今晚不住这里。

 而且……

 看着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江胭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

 陆封寒扫了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曹方煮的。”

 江胭无声点头，她也知道陆封寒怎么可能会为她下厨，在她的印象里他甚至都不会做饭。

 她是饿久了，低头吃面，而陆封寒点了一支烟去了阳台。

 吃饱了力气也差不多恢复，江胭看着远处玄关的行李箱，想起离开陆家之前宋清霜说的那些话。

 陆封寒从阳台进来就看见她蹲在行李箱旁边，往里面塞东西，应该是之前她忘拿了的。

 房子里还有很多她落下的东西，都是陆封寒给她买的。

 收拾走的都是她自己的，值钱东西一样没拿。

 身后脚步声逼近。

 江胭将箱子合上，背对着陆封寒，“我不想当小三。”

 “嗯？”陆封寒像是没听清。

 江胭深吸一口气，“你要结婚了，还留着我，不是让我当小三吗？”

 她怕陆封寒来一句‘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可是陆封寒却说：“你想多了。”

 甚至还不如那一句。

 “我想多了？”江胭重复这句话，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面前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拼命不让自己红眼。

 “爷爷给你安排了结婚对象，是不是？”

 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他。

 声音颤抖，可想而知是强忍着情绪。

 “是。”

 他没否认。

 江胭瞬间红了眼，别开脸，咽喉像被一只手扼住，喉头滚了滚，“那我不是小三是什么？”

 陆封寒蹙眉，“我说过，你想多了，这件事根本不会改变什么。”

 他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

 “那是你以为不会改变什么，”江胭拉起行李箱，用力握住推拉杆，嗓子眼发酸，“因为对你来说我是无关紧要的人。”

 “要跟我闹？”男人握住她手臂，手指发了力。

 她在因为陆家的家宴上他说的话耿耿于怀。

 江胭拉着行李箱不放手，心里只觉得可悲，到现在他还觉得是她在闹。

 “陆封寒。”她抬头看他，眼角有一滴泪，像她人一样，倔强不肯掉落，十分刺眼。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眼圈一点点泛红，哑然道：“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结婚呢？”

 明知这是一句自取其辱的话，可她还是忍不住在赌那个亿万分之一。

 陆封寒的目光明显暗沉下来。

 江胭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啊。

 陆封寒攫住她的下巴，将她巴掌大的脸抬起来，也明显看到她一瞬失落的眼神。

 他不禁冷笑：“不希望我结婚还是不希望我跟别人结婚？江胭，看看你的问题，你想要什么答案？你心里清楚吗？”

 陆封寒的一席话像一盆冷水将江胭彻底浇醒了。

 是啊，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在某些程度上和小三确实没什么分别。

 所以他才说他结婚对于他们的关系根本不会改变什么。

 她认清现实，心脏像被人砍了一刀，脸色发白。

 陆封寒薄唇轻抿。

 她低声喃喃：“两年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招惹你。”

 陆封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如寒川，“后悔了？”

 情绪上涌，江胭眼眶湿润，她倔强不肯低头，“是，我后悔了。”

 一声轻笑，陆封寒将她的脸抬得更高，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是万众瞩目的星，无声地嘲笑着她。

 “现在后悔还早了点。”

 玄关宽敞，周身的空气却冷凝到了极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铃声骤然响起，打破冷凝的气氛。

 是陆封寒的手机。

 江胭感觉到下巴的力道一松，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陆封寒拿起手机接通，往阳台的方向去。

 电话那头依稀传出女人的声音。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陆封寒全程都是沉默。

 挂断电话后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拿出烟盒，单手拢着火苗，火光照着他冷峻的侧脸线条，像黑夜层峦的山峰。

 一阵风过来，吹得火苗晃了晃，灭了。

 他不耐烦地皱了眉头，转身用力拉开推拉门。

 从江胭身边经过时，他脚步一顿，然而却什么都没说，开门离去了。

 外人对陆封寒的评价很高，他年纪轻轻时就掌管了陆家，手段雷厉，这么多年更是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很少有让他情绪波动这么大的事。

 刚才那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吗？

 江胭心尖微刺，一股酸涩瞬间涌上心头。

 陆封寒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江胭没有回房间，而是躺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屋子里充斥着陆封寒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提醒着江胭。

 一躺下，脑海就止不住地回想陆封寒，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反反复复又想到他要结婚。

 思绪越清晰，人就越精神，五点多才眯了一会儿，浑浑噩噩。

 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副总监的一通电话，江胭不得不收拾好心情随行去五百多公里的城市出差。

 之前她跟进的度假村项目出了点问题，和对方沟通谈判用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陆封寒没有联系她，她也没有主动联系。

 倒是出差那天，曹方说陆封寒给她挑了一辆车在车库。

 那车江胭去看了，三十来万，很低调，陆封寒随便一辆车的零头都不止这个价。

 但对江胭来说却是刚好的。

 陆封寒也算是顾虑她的感受的，否则他一出手又岂止是这个价位的车。

 车子江胭没要。

 既然决定要分开，怎么可能还收他的东西呢。

 出差回到南城，本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宋清霜一通电话，跟她说吃饭的时间和地点。

 江胭这才想起母亲上次说的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刚想推脱，门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