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万？林丛念，你疯了啊！！你，你怎么敢啊！！逆女，愚妇，为了个男人，居然干出这种事？置乔家清誉不顾！”</p>白监官冷汗淋漓，恐极生怒，咆哮道：”要上奏万岁，我一定要请万岁诛你全家！”</p>
“诛我？你配吗？并州守边，为国尽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说诛就诛，而且，你们要杀我未来夫君，让我当寡妇，我怎么不能反抗了！”</p>
“今天，我一定要带他走。”林丛念话强势至极。</p>
寸步不让。</p>
数百铁骑立马她左右。</p>
城外，军威阵阵。</p>
白监官哪敢拒绝？</p>
“夫君入狱几月，身心受创，需要照顾，他的家人，我也一块接走了。”林丛念不等他回答，直接下令。</p>
骑兵里跃出两个年轻女将，二话没说，上得斩台，三下五除二，把崔家人的绳子挑开，带进马车，安顿好了。</p>
林丛念才回头，“白大人，你没意见吧？”</p>
你都把犯人塞马车里了，才问本官意见？</p>
大军临城，本官敢有意见吗？</p>
白监官咬牙切齿，不敢出声。</p>
林丛念见状，从容抱拳，“如此，瑛多谢白大人成全了，将士们，咱们走。”</p>
“是！”</p>
骑兵高呼，扬鞭打马。</p>
来去如风。</p>
秋风瑟瑟，卷落叶而起，飞过白监官头顶，他脸色惨白地立着，片刻，猛地跺脚，丧家之犬般朝皇宫的方向跑去。</p>
斩台前，就留下被捆得像螃蟹似的锦衣卫和无数百姓。</p>
“娘，那个女将军好厉害，她，她真威风呀。”</p>
人群里，有个小女孩从母亲身后探出头来，看着林丛念远去的背影，满脸憧憬。</p>
——</p>
七进的太守府，厅堂宽阔明亮。</p>
阳光从雕花窗栊照进来，映在林丛念脸上，她放下马鞭，轻揉额角，神色有几分疲惫。</p>
“姑娘，为了崔家的事，咱们跑了一个多月才到洛阳城，总算赶上救了他们，您也歇歇息吧，奴婢给您打盆热水泡泡脚？”</p>
陆商换了身短打，满脸心疼的询问。</p>
“不用了，洛阳城局势太复杂，快点把事情了结，咱们赶回并州。”</p>
林丛念拧眉摆手，“你去看看，崔家那群窝囊货收拾妥当了吗？叫陆熠来见我！”</p>
“是！”陆商应声，转身离开。</p>
外间，石竹端着茶碗进来，不满地嘟囔着，“姑娘，要奴婢说，您真多余来救他们，崔家那些人……哼，您猜怎么着？刚才嫌弃咱们给的新衣裳不是云锦，说咱们看不起他们，要找您评理呢？”</p>
“找我评理？呵呵，有意思，我根本就不讲理！”林丛念一脸不耐，“你放他们过来，我让他们看看，我的鞭子有多硬！”</p>
“那倒不必，他们让崔大郎君给喝住了，只是，奴婢瞧着，他脸色也不好，不晓得会不会跟您吵！”石竹小声。</p>
“我千里之遥赶来救他，他跟我吵什么？至于崔家，哼，一窝子没用的鳖孙，都把崔宰相连累死了！”</p>
林丛念冷哼，片刻，又叹声，“算了，崔家长房几百口人，就剩下这几个了，好好护回并州养着，也算全了两家的情分。”</p>
“对了，二叔那边有消息吗？什么时候需要我进宫？还有城外的十万人，让李参将好好看管，不准扰民！”</p>
“放心吧，姑娘，有奴婢盯着呢。”石竹一一应答。</p>
两人正说着话，外间，商陆带着陆熠来了。</p>
清水净面，金冠束发，换上月白长衫，陆熠一扫午门前的狼狈模样，死里逃生的险境，几近灭族的经历，没让他失去分寸。</p>
他不矜不伐，跟在石竹身后，也不提什么云锦的事，而是大步来到林丛念跟前，缓缓施礼，“乔世妹，世伯救命之恩，崔家感激不尽，日后必结草衔环相报。“</p>
崔家和大太监严森党争败北，洛阳世家无人敢救，林丛念领兵前来，肯定是奉了太守乔渊的命令。</p>
雪中送炭的恩情，崔家长房必然要领。</p>
“陆熠，我还以为，你会像前年那么清高，骂我‘屠户之女，不堪为妇，别往脸上贴金，以你妻子自居’，结果，你居然不提吗？”</p>
林丛念捏着下巴，似笑非笑，“怎么？你是准备认下我们的亲事了？”</p>
清河崔家，三公四卿，望家世族，乔家呢，祖上就是个杀猪的，大字都不识多少。</p>
门不当，户不对，林丛念能和陆熠订婚，全靠乔渊脸皮厚。</p>
崔家清贵，从不承认林丛念是未来主母，传闻，陆熠私下和友人说过：林丛念专横跋扈，放浪无羁，为妻无德，为妾无貌。</p>
那意思：别说当他正妻了，林丛念连做他的妾都不配。</p>
她相貌不够柔美。</p>
此事是真是假，尚可不考。</p>
反正，林丛念是把这话记下了。</p>
“世妹说笑了，崔家冒犯龙颜，已经贬官去职，君琢代罪之人，世妹不嫌弃，就是我的幸事，崔家的福分了。”陆熠神色黯淡。</p>
垂眉掩下瞳底的晦暗和猜疑。</p>
林丛念撇嘴，心里想刺他句‘虚伪’，但想想他的处境，祖父死了，父亲自尽，亲娘改嫁，大房几百人，就剩下刚救回来的几个。</p>
够惨了。</p>
再骂，好像有点过。</p>
她把冲到喉头的话给咽下去了。</p>
“得了，你我的婚事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p>
“当年，你崔家有权有势，我爹巴结你们，不管你们怎么羞辱，都硬要把我推成你们崔家的主母，眼下你家败落了，咱俩的婚事自然不算。”</p>
“世妹要解除婚约？”陆熠眸光莫名，“刚刚午门前，你口口声声不想做寡妇……”</p>
“救你们下来的理由罢了，你当真了？”</p>
崔氏琢这么天真？</p>
那怎么被吹捧成‘洛阳四公子’之一的啊，花银子啦？</p>
林丛念挑眉。</p>
陆熠沉吟，“这是世伯的安排？”</p>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把你们家带出洛阳，从此，你从你的阳关，不对，是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干。”</p>
林丛念不耐威胁道：“陆熠，别在来沾我的边儿，否则，你看看这是什么？”</p>
她抬胳膊，朝陆熠脸上笔画。</p>
“什么？”陆熠一怔。</p>
“翁大的拳头，砸在脸上，筋断骨折。”</p>
林丛念威胁。</p>
陆熠默然不语。</p>
”姑娘，二老爷遣人来了，说是宫里万岁爷有诏，让你殿前回答。”外间，护卫扬声禀报。</p>
林丛念瞬间严肃了，她起身向外走，边走边道：“陆熠，我有事去办，你先下去，咱们的事，我回来再说。”</p>
“世妹，你劫法场带走我们，算是狠狠得罪了严森，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回进宫，你千万要小心。”</p>
陆熠收敛心思，沉声叮嘱。</p>
林丛念回头，桀骜一笑，“洛阳城外，十万骑兵，大军压境，严森，区区阉狗，敢奈我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