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砰!”</p>我一脚将盛家朱门踹开,身后府兵鱼贯而入。</p>
不多时,府上主仆就被押解而出,齐刷刷的站在院子里。</p>
先礼后兵,我对着盛崇礼拱手道。</p>
“大理寺办案,请盛大人配合。”</p>
盛崇礼身量高大,镇定自若,站在慌乱哭泣的人群中,颇有几分卓尔不群的意味。</p>
他冷笑,满眼轻蔑。</p>
“世侄,你的脸翻的可真快啊。”</p>
“大理寺办案总该有个由头,敢问世侄,我盛家何罪之有?”</p>
我举起搜查令,冷声道。</p>
“大理寺怀疑盛家私吞顾家账款。”</p>
盛崇礼眉头紧锁。</p>
“盛家世代忠良,不容污蔑,倘若查不出,该当如何?”</p>
我不跟他废话,带人把盛家前厅后院佛堂都搜了一遍。</p>
库房,目之所及皆是白花花的银子,紫檀木箱内,白净滚圆足有掌心大的南海珍珠,半人高的翡翠送子观音,整张整张的虎皮貂皮黑熊皮,成箱的翡翠玛瑙琥珀碧玺,一人高的大珊瑚树,熠熠生辉的夜明珠.....看着人眼花缭乱。</p>
但我细细看了账本,发现出入不大。</p>
盛家世代为官,盛崇礼的大哥是酉阳大户,经常给他送钱。</p>
累世的富贵,加上一个当了相府女婿的儿子,盛家有这些财富不足为奇。</p>
若前来搜查之人不够细心谨慎,拿盛家家产充做赃物,定会人头落地。</p>
“大人,既寻得赃物,可要装箱造册?”</p>
我扬手把账本扔到地上。</p>
“这不是赃物,继续搜!”</p>
里里外外搜了三五遍,已是近黄昏,府兵们累的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吃干粮。</p>
我啃着大饼冥思苦想。</p>
难道赃物根本不在盛家?</p>
还是被盛家转移了?</p>
不可能。</p>
难道,库房里的银钱就是赃物,是我想复杂了?</p>
还有哪里没查呢?</p>
刹那间,我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件尘封许久的往事。</p>
我倏然起身,看向盛家从未被搜过的地方——祠堂!</p>
我朝重孝,就算抄家,也允许保留部分祖产和祭祀之地,所以我们未踏足祠堂半步。</p>
“去祠堂!”</p>
擅闯祠堂是对已逝之人的极大侮辱,但凡后人有一丝血性,都要死战到底。</p>
盛崇礼急了,拔剑挡在祠堂门口。</p>
“放肆!”</p>
“谁敢闯我盛家祠堂,辱我先人,我盛崇礼跟他势不两立,不共戴天!”</p>
府兵们自知理亏,畏畏缩缩的不敢进。</p>
我长剑一挥,身旁桃树齐腰而断。</p>
“谁敢不从,我现在就砍了他!”</p>
府兵们面面相觑,咬紧牙关,闯了进去。</p>
盛崇礼举着剑想砍人,奈何年老体弱,被人一把推开。</p>
“林屿,你不要欺人太甚!”</p>
春娘突然闯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哭的梨花带雨。</p>
“大人,我求你别进去,我求你。”</p>
我将春娘推开,她跑到盛崇礼身旁,用他的剑抹了脖子,血流如注,溘然长逝。</p>
盛夫人匆匆赶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春娘,冷笑道。</p>
“林大人好大的官威,执行公务,害死人命,春娘可是良民,总要有个说法吧?”</p>
我低头看着春娘,看着她和阿娘一般无二的面孔,心中竟然出奇的平静。</p>
只觉得,出了人命有些棘手。</p>
我一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p>
就算春娘不是阿娘,她的命,难道就不重要吗?</p>
我竟也如此漠视生命吗?</p>
“大人,祠堂并无异样。”</p>
府兵的气势瞬间颓了下去,盛崇礼高昂着头,盛夫人的腰杆都硬了几分。</p>
我神色冷然,目光锐利。</p>
“盛家枉死之人,不止春娘一个,桩桩件件,都该有个说法。”</p>
“盛夫人,您说是不是?”</p>
盛夫人的脸色变了,眼中杀意浓浓。</p>
我大踏步进了祠堂,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写着‘显妣盛母李氏之灵位’的灵位的举了起来。</p>
府兵瞪大了眼睛。</p>
“大人,你疯了吗?我们会死在盛家的!”</p>
下一秒,地动山摇。</p>
脚下的地砖缓缓滑下,露出一段白玉台阶。</p>
除了我和盛崇礼,在场众人都瞠目结舌。</p>
我拿起火把递给府兵。</p>
“进去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