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灵堂灯火幽幽，孟静娴跪着我，目光灼灼：「趁你我皆是处子身，不如换个夫君。」</p>

    我步步后退。</p>

    我不愿。</p>

    宋徐白哪哪都不好，嘴巴又毒，可这换夫有悖人伦，又是一桩家族丑事。</p>

    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还不容易才有了安分日子，可不敢踏错一步。</p>

    正当我与孟静娴僵持之际，灵堂的门突然被劈开，我们的娘面色冷厉，她幽暗的目光落在我身上。</p>

    ……</p>

    第二日。</p>

    在母亲的安排下，孟静娴欣喜坐上车前往宋府的马车，她握着我的手，「妹妹大恩，此生难忘。」</p>

    我恨得咬牙，「什么恩什么德，你又不会真的还给我，求你这辈子别再出现在我面前。」</p>

    母亲说，让我识大局，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说我不愿，她捂住我的嘴说，不，孩子，你愿意。</p>

    娘催促道：「回去吧，卫凛等着接你回去。」</p>

    不远处，高大挺拔的男人阔步而来。</p>

    我心下一紧，学着姐姐的端庄模样，自小，旁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随遇而安。</p>

    卫凛站在我跟前，他皱了眉，脱下大氅盖在我身上，便将我抱起。</p>

    我被裹得严严实实，抱上轿。</p>

    险些眼眶一热，「……」</p>

    真好，真是个温柔的男人，宋徐白是什么狗东西，我早就忘了。</p>

    突然，他锋利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p>

    我心乱如麻，面上却扬起属于孟静娴才有的柔和，「夫君，怎么了？」</p>

    他单手按住眉心，「重了？」</p>

    「……」</p>

    我心下慌张，勉强镇静道：「夫君，你是不是抱了别的小娘子？还记错了我的重量……」</p>

    旁的本事我没有，但与宋徐白成婚一个月，胡搅蛮缠让他闭嘴的本事，我还是学到了十成十。</p>

    果然，卫凛避而不语，一看就是心虚。</p>

    而我比他还虚，不敢与他对视。</p>

    他食指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夫人今日似乎格外紧张？」</p>

    我差点没喘过气。</p>

    我哪里是紧张。</p>

    分明是胸前的衣裳缠得太紧，没法喘气，姐姐身材纤细，胸臀上没个几两肉，衣裙比我小些。</p>

    可我不同。</p>

    我丰腰肥臀的，曾经连嬷嬷都笑说以后不知会便宜哪家的公子。</p>

    可这话，又如何能说出口？</p>

    我拢了拢衣衫，生怕它裂开，寻了借口：「昨日熬了一夜，有些受不住。」</p>

    偏巧，马车碾过石块，轿子一个趔趄，我险些被颠下轿子，男人稳坐如山，只能扯过他的臂膀。</p>

    可他……</p>

    避开了！</p>

    我五指抓空，像个傻瓜一头撞在轿壁上，贱人，这简直就是贱人！</p>

    我疼得龇牙咧嘴，抬头却见卫凛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色。</p>

    我忍了一夜的委屈同这一撞，齐齐涌了出来，「你为何不扶住我？」</p>

    可是……</p>

    没人理我。</p>

    卫凛拂了拂被我碰过的地方，目光冰冷，审视道：「孟静娴，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安分便好，别想从我身上再拿别的东西。」</p>

    那一刻，我遍体生寒，只觉得不对劲，孟静娴不是和卫凛感情甚笃吗？</p>

    我小心翼翼扶着轿壁坐得离他远远的，「哦，拿什么东西？」</p>

    卫凛凉凉看着我。</p>

    仿佛傻子。</p>

    我立刻闭了嘴，自小，我最怕别人觉得我是傻子。</p>

    回到卫府，卫凛带我去拜见他的母亲，他早已恢复神色，仿佛一个好夫君，在他娘面前为我端茶倒水，事事妥帖。</p>

    连路上有个台阶。</p>

    他抬手就会抱。</p>

    卫府的狗见了，都得夸一句伉俪情深。</p>

    卫凛的母亲甚是欣慰，狂笑让我有些害怕，「我儿与儿媳感情极好，卫家很快就要迎来子子孙孙。</p>

    卫凛勾唇，「母亲所言极是。」</p>

    我像个孙子不吭声：「……」</p>

    这一遭走下来，我见识到了卫凛炉火纯青的演技，连平日相看两相厌的宋徐白都显得格外表里如一。</p>

    我这姐夫……</p>

    他又阴又冷，还是个装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