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几乎所有的街区被拥堵，焦急的人群中，发生了些许骚乱。</p>

    由于他们终归都是黎民百姓，</p>

    无论是禁军还是锦衣卫都不能在闹市中公开大规模骚动，只可能勉强维系秩序，但困难重重。</p>

    顷刻间，整个京师乱作一团！</p>

    “殿下......”</p>

    “锦衣卫又有报告，朝阳门、东直门外又发生了动乱事件。”</p>

    “这般局面难以持久，不如紧闭四门如何？”</p>

    崇文门处，</p>

    看到于谦急忙赶来，朱祁镰的眉头不禁紧锁。</p>

    “让他们离去吧。”</p>

    朱祁镰没有立即允诺封闭城门的请求，以一名现代人的视角，他对人性的理解远胜过急于封锁的于谦。</p>

    留下毫无意义。</p>

    若这些民众滞留城内，必将成为未来潜在的隐患。</p>

    瓦刺二十万军队一旦攻入，或许会带来无边的混乱。</p>

    “对了，王振抄家的收获有多少？”</p>

    他并未等待回应，兀自问道。</p>

    “还未彻底搜查完毕。”</p>

    对此事的追问已不是首次，对于这个数目，朱祁镰早已有耳闻。</p>

    然而，处理如此棘手的状况颇为困难。</p>

    王振的数千党羽暂且不提，就连朱祁镰收押的大臣家中财富，也调遣了十几名锦衣卫前去。</p>

    如今过去了几乎两天，却仍未告一段落。</p>

    “足够应付。”</p>

    朱祁镰未加置喙，径自道：“你现在去集结王振的人马，无论是你个人身份还是我王室的命令。”</p>

    “同时。”</p>

    他又言：“我想让你前往四座城门，无论是否以你的名义，直接向民众宣告——明日黎明，各城门将完全开启放他们出城。”</p>

    “但我期望今天，他们能保持克制，并来到此地崇文门，目睹我的行动。我要与百姓共同面对重大事项，事关国泰民生。”</p>

    朱祁镰神情冷静如昔，语调笃定，仿佛早已做好周全准备。</p>

    “殿下......您......”</p>

    于谦的脸色忽然转变，似有所觉。</p>

    “莫做揣测，速去行事。”</p>

    朱祁镰制止了他的话，伸手拍打他的肩头，语气平和：“臣遵旨。”</p>

    于谦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郑重地点点头。</p>

    “微臣明白。”</p>

    毫不犹豫，</p>

    于谦转过身，刚迈出几步，又突然想起太后的指示，转身朝向朱祁镰。</p>

    “殿下，太后曾命臣......当瓦刺兵马到时，太后会亲自降旨。”</p>

    “太后还表示如果殿下有此意，随时都可......”</p>

    话落，于谦没有等待朱祁镰的回答，径自率人离开。</p>

    朱祁镰面不改色，轻轻一笑，淡淡开口道：“随时可发布圣旨吗？”</p>

    “真有趣。”</p>

    ...</p>

    朱祁镰当然理解孙若薇话语中的含义。</p>

    她在期待瓦剌的到来意味着对英宗还未死心，随时可下诏是他不用担心的事情。</p>

    然而，作为朱祁镰，他无法接受朱祁镇以任何形式干涉他自己的统治，无论太上皇这个称谓有多么冠冕堂皇。</p>

    最重要的是，当不当皇帝如今对他而言并不重要。</p>

    摄政王的权力尽握在手，皇帝之名只是虚职。</p>

    “可不能辜负了我这期待啊！”</p>

    自言自语一句后，朱祁镰静静地坐旁边，静候于谦的消息到来。</p>

    ......</p>

    同一时间，朝阳门下，于谦引领数十名锦衣卫穿过人群，站到了高处。</p>

    “诸位！！”</p>

    他喊道：“请大家稍安勿躁，听我，于某人说话！”</p>

    看着熙熙攘攘的百姓，于谦心中痛楚万分。</p>

    明朝多年兴盛，谁能预知这样的场面会在京城上演？</p>

    从靖难之后的大明朝以来，内部从未出现过这般混乱状况，而这事此刻正发生在国都里，怎能让他不感到心痛！</p>

    满含忧郁，双眼渐红，于谦仍然不断呼喊，试图唤醒众人。</p>

    “大人！是于大人来了！”</p>

    听到这一呼声的人渐多，越来越多的声音开始注意到他：“大人，我全家都在这里，请求快让我们离开！”</p>

    现场虽嘈杂，但随着于谦的不断呼唤，渐渐有了回应。片刻之后，在百姓们的一阵阵呼应中，更多的目光聚焦过来。</p>

    顷刻间，一片呼唤声此起彼伏，仿佛汇聚成一道洪流，令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停止前行，将目光投向了于谦。</p>

    这样的威望正是朱祁镰委任他来主持的理由。</p>

    多年间，于谦始终坚守为民之道，赢得了百姓的信赖。</p>

    相比之下，朱祁镰这位曾经碌碌无为的亲王自然无法相提并论。</p>

    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深深认同。</p>

    “众位百姓！”</p>

    “皇帝已被俘虏，三大营损失惨重，瓦剌入侵边疆迫在眉睫！”</p>

    “我知道你们惊恐不安。”</p>

    此刻的于谦，眼中泛着血丝，眼泪似乎快要滑落至眼角。</p>

    “但请别忘了，大明还在，尚未灭亡！”</p>

    “无论朝廷、我还是齐王，都将竭力保护你们！”</p>

    “刚接到殿下密令——明日清晨，京都四门将会大开，放行你们离开！”</p>

    “今日，则望大家莫慌，去崇文门外，齐王殿下有话要说。”</p>

    于谦的声音因人群汹涌而渐显低沉。</p>

    为传达每一句话，他用尽全力嘶喊，终于，话尾之际，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强忍泪水滑落的冲动。</p>

    紧接着，在万众瞩目下，于谦跪下身躯。</p>

    “请各位放心。”</p>

    他言毕，头颅猛地碰触地面，“我在一旁守护。”</p>

    砰的一声轻响，却宛如惊雷。</p>

    短暂的沉默后，朝阳门那曾喧嚣一时的动乱如今寂静不已。</p>

    “我不能让在大王爷即将施展抱负时，民间百姓对我们朝廷心灰意冷。”</p>

    “毕竟，这一次过失确在朝廷！”</p>

    这就是于谦的信念！以国事为重！</p>

    他不愿意看到百姓对朝廷丧失信心！</p>

    大批百姓改换方向，重新踏上了回家的路。</p>

    众多民众整理好行囊，朝着崇文门方向汇集而去。</p>

    而此时，朱祁镰已准备就绪，身上披挂着历经风霜战伤累累的盔甲。</p>

    这是当年太宗朱棣曾穿的战甲啊.....</p>

    崇文门内。</p>

    夕阳余晖洒下，将整个崇文门渲染得如诗如画，金色的光辉四溢。</p>

    此刻，大量民众汇聚此处，或许是因为周遭重重锦衣卫保持宁静的缘故，氛围格外安静。</p>

    众人仰望那身盔甲男子立在顶端，低声讨论不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