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件鲜艳的红色锦袍，上面盘旋的蟒纹栩栩如生，熠熠生辉。</p>更关键的是，朱祁镰眼神中今日透出了前所未有的犀利。</p>
从前，他目光从容无畏，而今天，无论是谁看向他的眼睛，都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p>
是坚毅无比的决心！</p>
身后是穿着蓝袍的阁老于谦立于左，穿着铠甲的武将领将吴勇陪在一旁，手上竟然还握着一套战甲。</p>
跟随其后的是数十名手提武器的锦衣卫。</p>
瞬间，场面静了下来。</p>
“恭迎齐王殿下！”旁边的一位年迈宦官嗓音嘹亮地宣布。</p>
群臣闻言，即刻纷纷低头行礼。</p>
"我等恭见齐王殿下！"</p>
朱祁镰目前只是王爵，无需叩拜之礼。</p>
他从人群中间走过，淡淡道："起身。"</p>
而后径自走上阶梯，登上了王位宝座。</p>
"在下遵旨摄政。"</p>
"想必各位朝臣已经得知前方战报，昨夜有人家动静颇大，我也略有耳闻。"</p>
"不过今日召见诸位，实则渴望听取你们的见解与想法。"</p>
朱祁镰坐在高位上，面色从容。</p>
"吾王！"</p>
"面对陛下的危难与瓦剌的威胁，依照我所见，当此时刻正是迁都南下的时机!"</p>
"提议返京金陵，以规避敌兵！"首席大学士徐珵毫不犹豫地起身发言，看着朱祁镰。</p>
"许大人见解深明。我也认为还都南京是最好的选择！"</p>
"据晚臣占星所见，帝气南移迹象明显，建议吾王还定国都南京。"</p>
"我同意，同意！"他大声附和。</p>
“......”</p>
几乎是同一刻，许多人跟随徐珵的步伐，走来逼近！</p>
“真是可笑！”</p>
朱祁镰还没开口，那名站在一边少发言的太监金英忽然厉声道出，嗓音刺耳。</p>
接着，只见他手颤抖着指着徐珵等人，厉词痛骂：“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知识分子！”</p>
“难道你们大臣们忘记了前朝那些丧权辱国的事情吗？”</p>
“当初太祖皇帝平定了蒙古政权，创立大明，太宗皇帝率兵征讨漠北，万国来朝啊！”</p>
“如今，怎么就有你们胆敢说出这样的话？”</p>
金英的声音尖锐到连面孔都变得涨红起来，这并非寻常情况，因为身为宦官的他自永乐朝起就在宫中服役，曾令权倾一时的王振尊称一声前辈。</p>
没人想到他会这么动情激动，</p>
霎时之间，众人的神情变了，特别是徐珵更是涨红整张脸。</p>
显然，金英这番疾言厉色非常管用！</p>
看着众人的反应，坐于王座之上的朱祁镰按捺不住笑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可真逗我开心啊！朝廷官员竟然抵不过一个小太监！金公公，厉害！”</p>
他的笑声毫不掩饰，并在最后一刻为他的观点鼓掌附和。</p>
最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朱祁镰话语落下，于谦、陈循这些之前不赞同南迁的人都笑出声来，尤其是于谦，似乎笑得忘形，甚至眼角闪烁泪花。</p>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讽刺笑声，</p>
徐珵他们面颊更加红润，身体甚至忍不住瑟缩。</p>
乾清门前欢笑连连，气氛看似“融洽”，实则剑拔弩张......</p>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p>
“我们只是为大明社稷考虑，如今瓦刺气焰嚣张，连我们朝代的正统皇帝也被捕。”</p>
“难道殿下希望大明就此覆灭吗？”</p>
被嘲讽到这个地步，徐珵当然明白他们的嘲笑之意。他不再隐藏，干脆道：“没错！陛下被虏囚禁，没有领导者。就算坚守京城，又能怎样？殿下难道忘记仁宗亲口承诺的某一日还都的誓言吗？”</p>
“殿下监国，难道是为了将先祖江山拱手让人吗？”</p>
“臣建议迁都回南京！”</p>
......</p>
众人异口同声，愤怒的声音重新响起。</p>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耻笑或是内心激愤，每个人的脸上涨红一片，坚毅地陈述观点。</p>
的确，“回归南京”这个提议极具吸引力。</p>
原因在于现任大太监已被俘，再加上仁宗曾有过这个意向。基于这些背景，他们才会毫无顾忌地说出口：“你！你们！”</p>
金公公正脸色铁青地忍受着众人的指责，这位曾经侍奉四朝的太监年纪毕竟已大。</p>
虽体态依旧健朗，但在这般侮辱面前又怎能不受？</p>
刹那间，他浑身颤栗，说不出话来！</p>
“金公！”</p>
“到头来，你不还是个太监？”</p>
“你是否想步上前朝宦臣王振的后尘，染指政事？”</p>
徐珵面色沉定，语气渐冷，他的决心已定。</p>
他不顾众人言论，坚守自己的信念！</p>
“徐珵！”</p>
见金英脸色越发苍白，于谦无法按捺心中的怒意，怒喝一声后直接起身，声音寒霜凝重。</p>
“难道，你们想让本朝重蹈前朝覆辙吗？拿仁宗皇帝的教诲来说事？”</p>
“岂不深知迁都是国家安危的关键？瓦刺入侵京畿，国家局势动荡，迁都岂非昭告天下，我大明朝国祚难以为继？”</p>
于谦的话音冷如冰山。他坚信，这些人在理智层面是懂得这一道理的。</p>
“于谦！”</p>
然而徐珵毫无畏惧，直视于谦道：“我问问你，万一瓦剌首领以皇上为要挟，我们该怎么办？南京之行只是为了提前布局。难道你以为瓦刺带着二十万大军入关是为了释放陛下？”</p>
如果英宗还在帝都，他徐珵或许不会有此番言语。</p>
但如今事态紧迫，他也无法回避！</p>
此时的于谦并未同徐珵争吵，反而是严肃的神情越来越认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盯着朱祁镇苍老而沙哑地道：“君轻如浮云，国泰乃重山。”</p>
霎时，周围响起了阵阵倒抽凉气的动静，每个人惊异地看着于谦，不敢置信他说出这样的话。</p>
在这样的局面下提起这句话无疑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英宗回京希望渺茫。</p>
但他们谁也不敢像于谦那样直截了当地说出。</p>
正当众人大骇之际，朱祁镰在御座之上却发出了轻快的笑声。</p>
他翘着腿，饶有兴趣地看着徐珵，笑道：“好！真好啊！你竟敢用仁宗的陈词在这危急时刻。”</p>
“不过你们居然说出来了。”</p>
他继续道，转而正色，“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一个问题。徐珵，听好了，先帝为何起兵反抗元廷？”</p>
朱祁镰神情平淡，但所有人心中顿时感受到了压力，仿佛置身风暴之中。</p>
“元廷昏庸放纵！”</p>
徐珵艰难咽下口水，低声答道。</p>
"说得好，真是深得其理！"</p>
"没想到你也知道皇室之败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