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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生母叶女士目前住在南京,和家里人一起生活,他父亲二婚娶的是一位周女士,家庭相对比较普通,但本人非常出色,据说以前是外交官。

    方霓确实有点吃惊。

    她曾看过他们夫妻共同出席活动的照片,她一直以为周韵容是谈稷的生母,原来不是,新闻里自然不好详细报道这种事儿,多的她不好再问了。

    估计这些向芷也不会跟她说。

    -

    长达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站在村口,方霓却不敢进去了。

    村里和她小时候比大变样了,道路修缮拓宽过,只有一些依稀低洼、杂草丛生的地方还能辨认出以前的轮廓。

    车往里开了十几分钟不能再往前了,司机收了她八块钱。

    找钱时还不放心地说闺女现在涨价了。

    方霓轻轻地“嗯”一声,没有为这多出的三块钱计较。

    她将向芷安顿在镇上的宾馆,没让她跟她一道回家,推脱说家里住不下。

    向芷也没有勉强,只是将行李帮她提到了里面。

    “出去念书就没有音讯了,也不知道要回来。”小姨蔺静秋将一盆水浇在门前的水泥地上,没给她个好脸。

    方霓拎着行李亦步亦趋跟上去,卖乖:“你身体不是不好吗,怎么回家了啊?”

    “住院不要钱啊?!只要没上呼吸机,都给你赶回来。病床那么紧张,哪能让你一个没什么大事的一直赖着?”她没好气。

    方霓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只温和地笑笑,说她给她带了礼物,丝巾喜欢吗?

    她从袋子里取出包裹严实的袋子。

    家里早年家境不错,只是后来败落了。

    蔺静秋虽不如蔺静云的美貌,年轻时也嫁过一个富商,过过一段好日子,东西好次还是分得清的。

    她一上手就知道这丝巾不是凡品,哪怕剪了吊牌。

    “哪儿来的?”

    方霓表情无辜,心里已经千回百转:“朋友送的。”

    蔺静秋可不好糊弄:“男朋友?”

    她尚且来不及辩解,蔺静秋眉头已经深深皱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要这些!”

    “还有,别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在外面乱交男朋友。那些男人,还不都是看你长得好看吗,有几个真心的?你看看你妈妈,落得了一个什么下场?!”

    说着她眼角有泪,很倔强地扭过了头去,隐约还有恨意。

    气氛落了下来。

    方霓有些手足无措:“不是你想的那样。”

    蔺静秋仍板着脸,但似乎也觉得自己话说过了,没好意思下台阶。

    听到里面外婆唤她,方霓和蔺静秋都松了口气。

    “还不快进去?”

    方霓乖巧应一声,小跑着进去了。

    “慢点儿,台阶!”

    -

    那晚,谈稷晚上10点多才给她来电,彼时正好结束谈话他从他爸的书房出来。

    今日的家宴人不多,他母亲和舅舅一家都在南京没过来,屋子里稍显冷清。

    窗外的夜色下古木参天,灯火阑珊,在二环有些僻静过头了。

    他踏着拖鞋缓慢下了楼梯,语调都不自觉温柔了几分:“还没睡?”

    “没有。”她声音闷闷的。

    “不开心?”对于她的细小情绪变化,谈稷总能很轻易地捕捉到。

    他将手机换了一边,看了下表。

    时间很晚了。

    “被我小姨骂了。”方霓说。

    “为什么骂你?”

    “我送了她一条你给的丝巾。”

    说是他送的,其实只是生活管家准备了跟其他一些日用品一道放在储物室的,许是觉得她可能用得上。

    谈稷估计都没有看过那些东西,他日理万机,自然不管这些小事儿。

    于是,此情此景就显得她有些自作多情。

    谈稷很轻地笑了一声。

    那种特殊的低沉平缓的声线,在这样安静的夜色里有独特的魅力,好似老旧的唱片机在她耳边徐徐播放,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雪夜、灯塔、信号灯等杂乱构建却充满艺术的篇章。

    她在那一头沉默了下,握紧电话,半天说不出话。

    谈稷无声地笑了笑,也有片刻的沉寂。

    过道里仅有的一盏壁灯还亮着,不算刺眼的昏黄点亮尽头的黑暗,让人心生温暖。

    谁也没说的这一刻,却又奇异地心有灵犀的静默。

    谈稷开玩笑地说:“下次你送她一块抹布,她就开心了。”

    方霓呸他一声,心情好多了。

    月光透过窗户淡淡洒照在床头,将中梃的十字明晃晃地倒影在梳妆台上,是静止不动的。

    窗外树影婆娑,隐约传来乡间特有的虫鸣声。

    四周阒静,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惊心动魄,好些日子不回来倒有些不适应了。

    方霓声音变轻,像是趴在他耳边跟他咬耳朵似的:“总感觉有什么在看着我。”

    谈稷被她神秘兮兮的语调弄得忍俊不禁:“有什么?鬼?”

    她骇了一跳:“不许吓我!”

    下意识回头四处望。

    这是处二层楼的老房子,前些年盖了新屋就用来放置杂物了,一楼堆得满满当当,唯有二楼拾掇一下还能住下。

    原本只有几分害怕,被他一吓她更坐立难安,将自己蒙到了被子里。

    电话里,他语气里的笑意并不算很明显,可以想象出怎样云淡风轻看好戏的一张脸:“胆儿就这么小?”

    方霓徒劳辩解:“我今晚一个人睡,还睡一处老房子。”

    谈稷正肃:“一个人?”

    “嗯,那种老房子。”又将前因后果说了一下,解释道,“我十岁开始就不跟人一起住了,小姨要我跟她一道,我不愿意,就住这儿了。”

    现在她有点后悔了。

    谈稷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老房子?有防盗门窗吗?”

    “没有。”

    谈稷面上已无笑意:“您的胆儿也是真大。就不怕半夜来个爬窗的歹人?”

    “你别说了。”她的牙齿开始打颤了。

    谈稷:“听我说,屋子里有男性长辈的鞋子衣服吗?床头、门口摆一些……”

    又指挥了她一些自保措施,三令五申,明日不许一个人住。

    “我还敢吗?”她认怂得极快,怂得也很可爱。

    谈稷哼笑一声,老父亲的口吻:“没下次。”

    她撇撇嘴,对着黑暗作了个鬼脸。

    “是不是又在心里面骂我了?”他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仿佛能看到她此刻的幼稚行为。

    她僵在那边。

    正不知所措,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打火机在指尖倏然亮起,谈稷默默点了一根烟。

    烟草过肺的感觉生出些许干涩,呼吸似乎也变得沉缓,他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

    很难说清那一刻为什么会有飞到那边去看她的念头,虽只在脑海里匆匆而过,已让他倍感惊讶。

    他早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愣头青,不至于如此失态。

    “谈先生,你还在吗?”半晌没有回应,方霓迟疑开口。

    他应一声,仍是那副很难听出情绪的口吻。

    方霓说:“很晚了,我想睡了。”

    这报告打得有点可爱。

    谈稷可以想象出另一端她小心翼翼的口吻。

    他将几欲燃尽的香烟掐灭,温声道:“快睡吧,。”

    “。”她对着话筒“啵”了一声。

    谈稷怔了下,神色略微怔松,她已经嬉笑着将电话挂了。

    回过神来的他哭笑不得地垂下了手机。

    第28章

    [您的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

    因为课业问题,方霓提早踏上了回京的列车。

    北京还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室外温度还在零下。

    回到钓鱼台方霓就一头扎进了屋子,

    暖气熏得她出了一身汗。

    “回来了。”她给谈稷发消息。

    半小时后,他回了她:[在俱乐部。]

    附上地址。

    方霓:[我去找你?]

    [来。]

    方霓:[你怎么像皇帝一样?]

    [撇嘴][撇嘴]

    京城俱乐部某包间。

    谈稷低头滑动着消息,淡淡牵了下唇角。

    席间都是自己人,

    他的西装扔一边,

    很随意地靠在沙发里,

    嘴里咬一根烟。

    头顶悬吊的洞灯有些晃眼,

    如此死亡角度的顶光打在他脸上,

    仍是说不出的英气逼人。真是很难得看到他这样自在地微笑,

    却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桌上几人聊得热火朝天,

    几杯酒下肚也没了平日的整肃。

    往日人模狗样的,这会儿原形毕露了,

    时不时发出清朗畅怀的笑声,牌甩了一桌。

    两个服务生跪在地上帮忙端酒,

    谷平雪弯腰从其中一人手里接过,

    弯腰要给他倒:“看什么呢,

    这么入神?”

    谈稷先她一步扣住杯口,头也没抬道:“不了,一会儿要开车。”

    知道他是敷衍,

    他哪儿需要自己开车?

    可谁敢驳他面子?

    她淡雅笑笑,

    很知趣地坐回了一边。

    过一会儿他将手机扔一旁,

    拧了瓶水仰头来喝。余光里,喉结微微滚动,

    真是说不出的性感。

    想找话题跟他聊,可他始终不冷不热,

    有一搭没一搭。

    过一会儿,谷平雪起身笑道:“我出去抽根烟。”

    门在面前合上,一刘姓公子没忍住,嗤笑出声来。

    有生人不明就里:“怎么说也是个美女,谈公子这么不给面子?”

    其余人都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他,却也不说个理由。

    半晌才有人扔张牌到桌上,淡声解释一句:“阿稷不喜欢整的。”

    “她整的啊?看不出啊,挺自然的。”

    “脸就是微调的吧,胸是填的,腰里拆了四根肋骨。你说可不可怕?”这人侧过脸,意味不明地一挑眉。

    听出他不经意的贬损,似乎不太喜欢这个谷平雪,此人笑着打了个圆场缓和气氛:“其实整不整也是个人自由,谁都有追求美的权利。”

    但也了然了几分。

    看着优雅,哪个正经女人大半夜的往他们男人堆里扎?

    本来好好一个发小的局,来了她这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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