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p>我曾在流民中救下一个小乞丐。</p>
我可怜他无家可归，将他带回府中，处处维护。</p>
可他却在私下败坏我的名声。</p>
“大小姐看似冰清玉洁，其实早就邀我去她帐中寻欢作乐，那滋味可了不得......”</p>
经庶妹传播，我与下人苟合的事迹传遍京城。</p>
父母因为我的事心神不宁，在宫宴上得罪了皇后，全家惨遭流放。</p>
“以前的你高不可攀，现在我终于配得上你了，大小姐。”</p>
他残忍地笑着，意图对我不轨。</p>
再睁眼，我回到了救下小乞丐的那天。</p>
1</p>
“大小姐，前方有流民作乱，我们的马车被堵住了，一时半会过不去。”</p>
马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掀开帘子。</p>
是朝廷在给北方来的流民发赈灾粮。</p>
许是大锅里已见底，一帮流民在殴打着最后一个得到馒头的小乞丐。</p>
小乞丐往嘴里塞着馒头，丝毫不顾落在身上的拳头。</p>
我看了许久，久到庶妹开始阴阳怪气。</p>
“大姐姐，一群脏乞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p>
我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裙。</p>
是周成！</p>
我竟然回到了我救下他的这一天。</p>
前世，我的厄运就是从帮助他开始的。</p>
我不忍他挨打，替他驱赶走作恶的流民，并命丫鬟给了他些盘缠。</p>
他却跪在我面前，眼神真诚。</p>
“多谢小姐救了我，但我父母双亡，无处可去了。我愿给小姐做牛做马，求小姐让我跟在你身边吧。”</p>
我可怜他无家可归，便在府中给他安排了个马棚的差事。</p>
此刻面对庶妹的问话。</p>
我冷冷地回答。</p>
“是啊，一群低贱的人罢了，理他们做什么？绕路走，马夫。”</p>
没等我放下帘子，趴在地上的周成注意到了我们的视线。</p>
拦在马车前，连连磕头。</p>
“小姐，救救我吧。求求小姐了。”</p>
我皱眉，这辈子我没有主动出声。</p>
周成却还是凑了上来。</p>
我不理会他的哀求，直接对马夫道：“赶走就是了，直接回府。”</p>
庶妹看着我的眼神却有些古怪。</p>
我从前最是心善，遇见路过的乞丐都要施舍几两银子。</p>
今日却对求救的周成如此无情。</p>
她最喜欢和我对着干，惊讶地出声。</p>
“大姐姐，你平日里不是教我要惩恶扬善吗？怎么今日遇到可怜的小乞丐，如此表里不一。这样外人会如何看我们永平侯府？”</p>
她声音极大，足以让周围的百姓都听清。</p>
上辈子，也是她在周成坏了我名声之后，特意传出府外，弄得京城人尽皆知。</p>
我看着她，嗤笑一声。</p>
“他有手有脚，大可以做些活计养活自己，我为何要帮？”</p>
“若全天下的人来乞讨我都要帮他，不如永平侯府直接散尽家财算了。”</p>
庶妹被我一怼，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p>
她嘴硬道：“若他有所苦衷呢？原来姐姐平日里的善良都是装的，今日终于显现出真面目了。”</p>
我翻了个白眼：“妹妹既然觉得我不善良，不如你亲自下去帮帮他。”</p>
“我就不奉陪了。”</p>
庶妹被我一激，冷哼一声。</p>
“当然不是了。”</p>
“姐姐，做人还是要善良些，同情弱者呀。”</p>
她走下马车高傲地看着地上地周成，问道。</p>
“你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了？可有住处？”</p>
周成抬起头看了眼，随即答道。</p>
“我......我叫周成，今年十六岁，父母双亡，平时就住在破庙里......”</p>
“既如此，你就跟我回府，做个马奴，照料马匹吧。”</p>
庶妹吩咐一声，便回了马车。</p>
她听着外面百姓对她的称赞，面上止不住的笑意。</p>
我看着她：“妹妹不担心引狼入室？”</p>
她一脸高傲：“一个小乞丐而已，能掀出什么风浪？”</p>
我微笑：“那妹妹，你可要‘好好’对他呀。”</p>
我长舒了一口气。</p>
这辈子，救下他的人是庶妹，不是我。</p>
阴差阳错的，庶妹也是将他安排在马棚。</p>
那上辈子我遭遇的一切，是不是也会变成庶妹的？</p>
2</p>
回到侯府，天色已近黄昏。</p>
爹娘正站在垂花门前，显然是在等我们一起用膳。</p>
我的鼻子一酸，眼眶顿时就红了。</p>
上一世，爹娘因为我的事，一夜白头，心神不宁。</p>
在皇家狩猎时为太子准备的马匹出现了问题，最终落得个全族流放的结局。</p>
现在想来，这件事或许和周成也脱不了关系。</p>
我至今还记得周成当时在流放路上，把我拖进树林里，意图不轨。</p>
他脸上带着嚣张又残忍的笑容。</p>
“你早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你现在连我这种下人都不如，装什么神圣高洁？”</p>
我爹知道我被糟蹋后，拖着铁链找周成报仇。</p>
却被周成一刀捅死了。</p>
因我们全家是罪民身，周成没有得到任何惩罚。</p>
这辈子，我绝不会让这农夫与蛇的悲剧重演。</p>
我快步走到娘亲身边，扑进她的怀里，哽咽道。</p>
“娘，我好想你。”</p>
娘亲温柔地拍着我的背，语气里满是宠溺。</p>
“都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撒娇。”</p>
我从娘亲怀里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庶妹。</p>
庶妹撇了撇嘴，语气酸溜溜的。</p>
“可不是嘛，姐姐都及笄了，还这般样子，也不怕别人笑话。”</p>
“是啊，谁让我有娘亲，有些人没有呢。”</p>
扔下这一句话，我不看她气急了的脸色。</p>
亲昵地挽着娘亲的手臂，往饭厅走去。</p>
用膳时，我食之无味，满脑子都是周成那张虚伪的脸。</p>
用过晚膳，我借口消食，独自一人来到了马棚。</p>
马棚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牲畜粪便的味道。</p>
几个马奴正聚在一起，对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拳打脚踢。</p>
“让你小子偷懒！让你小子不长眼！”</p>
“新来的就不知道规矩吗？大小姐的马也是你能碰的？”</p>
那瘦弱的身影正是周成。</p>
他蜷缩在地上，护着头脸，一声不吭，任由那些马奴殴打。</p>
我知道，那些马奴欺负周成，不是因为他今日碰了我的马。</p>
而是看不惯他是被主子赏识带进来的人。</p>
我心中冷笑。</p>
上辈子，周成被我赏识，自然让其他人红了眼。</p>
他们背地里用言语羞辱他，逼他吃马粪，将脏污之物全往他身上泼。</p>
我看到周成被人欺负后，狠狠责罚了这几个马奴。</p>
导致这几个马奴对我心生怨恨，在流言出现后，不仅不澄清，反而多加渲染传播。</p>
此刻我又遇到了和上辈子一样的事。</p>
但我不仅不会帮他，还要让他加倍被欺负。</p>
周成抬起头，看到我走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p>
挣扎道：“大小姐......”</p>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伤势过重，又跌坐回去。</p>
几个马奴见我来了，立即停下手，战战兢兢。</p>
府中人都知道，大小姐最是心善，见不得下人仗势欺人。</p>
我冷冷一笑。</p>
示意身后的丫鬟绿翠上前，绿翠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那几个马奴面前。</p>
“我们小姐赏你们的，拿着这些银子，去喝个茶吧。”</p>
我看着他们，缓缓说道。</p>
“我的马自然是要精心照料的，你们今日做的很好。”</p>
那几个马奴见自己欺负了新人，不仅没受到惩罚，反而还得了银子。</p>
立马懂了，顿时就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向我道谢。</p>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p>
我这才走到周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p>
他的眼神古怪，像是不理解我会这么做。</p>
我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刘管事，语气严厉。</p>
“刘管事，这就是你管教出来的人？连规矩都不懂，就敢碰我的马？”</p>
刘管事是个精明圆滑的人，他见我为了一个新来的马奴发这么大的火。</p>
刚刚又赏赐了欺负他的马奴，心中自然有所计较。</p>
他连忙赔笑道。</p>
“大小姐息怒，是小的管教不力，小的这就好好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p>
我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p>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马棚。</p>
我走后，刘全走到周成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p>
“小兔崽子，你胆子不小啊，连大小姐都敢得罪！”</p>
周成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嗽了几声。</p>
在身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p>
我并不在意，帮助他也会被缠上，何不如狠狠地欺负他？</p>
3</p>
我不怕周成记恨我。</p>
一个低贱的马奴罢了。</p>
我可是堂堂永平侯府嫡出大小姐，他就算记恨我又能如何？</p>
我让绿翠找人时刻注意着周成，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p>
绿翠办事，我一向放心。</p>
听说，周成现在是府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p>
不仅马棚里的马奴欺负他。</p>
其他院里的下人听说来了个得罪了大小姐的，也动不动就拿他出气。</p>
脏活累活，别人不愿意干的，全都丢给他做。</p>
甚至在侯府里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在外面乞讨。</p>
我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痛快。</p>
但也不禁疑惑，周成这么被欺负，怎么不主动离开侯府？</p>
很快他被打残了一条腿的消息传来。</p>
我用膳时都开心得忍不住多吃了好几碗饭。</p>
过了几日，绿翠又来了。</p>
“小姐，您是不知道......”</p>
“那周成，前几日替人干活，去倒夜香，结果晕倒在二小姐院子旁边了。”</p>
“二小姐发了老大一通火，狠狠惩罚了那些欺负周成的下人。”</p>
我听了这话，顿时来了兴趣。</p>
“哦？这是怎么回事？”</p>
绿翠解释道：“谁不知道，周成是二小姐带回来的？”</p>
“二小姐说，他们欺负周成，就是瞧不起她。”</p>
绿翠有些气愤地说：“还有......现在府里都在传，说周成是您命下人去欺负的。”</p>
“说您蛇蝎心肠，连一个可怜的下人都容不下。”</p>
我不用想也知道，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p>
当然是我那心善的庶妹。</p>
她这几日，日日对周成嘘寒问暖，不仅请大夫给他治病，还日日送吃食过去。</p>
上辈子我做的这些事情，现在换成了她。</p>
只不过她当然不是真心的。</p>
不过是因为我针对周成，所以她便疯狂地对周成施加恩德，以此来衬托她的品行高洁。</p>
听说，周成得了庶妹的赏识，频繁地讨好起庶妹。</p>
而庶妹也提了周成为管事，和刘管事平起平坐。</p>
府里那些曾经欺负过周成的人，个个都提心吊胆的。</p>
绿翠问我：“小姐，要不要我去打点一下刘管事？”</p>
我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