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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郁理。”

    郁文生走进来时面带喜色,叫了好几声,对方却丝毫没有反应。

    喜悦收拢,他的神情又沉了下来,旁边跟着的医生见状慌忙开口,只说人接过来时在频频梦魇,注射了一些安定类药物,或许是药效还没过。

    郁文生点头,又看向徐乔。

    徐乔这才把视线从郁理身上移开。

    几人一齐走出病房。

    低声讲起了其查到的线索,她看似比警方快一步找到郁理,实则调查的内容和警方那边基本一致。

    ——郁理是主动失联。

    在她的讲述里,那个协助他租房子的女一笔带过。

    话毕,徐乔话题一转,似闲聊般问起郁理的心理疾病。

    郁文生刚要开口,两位熟面孔就走过来。

    看见徐乔这个不久才从警局出来的私家侦探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张警官努力压下拧起的眉。

    简单向郁文生提出想见郁理一面,确认些事情。

    郁文生抿唇,嘴角下压,半响才点头同意。

    *

    之前就知道他不会说话,只用手语沟通,但因为小刘恰巧会,就没有再带手语翻译。

    却没想到,郁理远比他们所想得更封闭。

    两人站在床边语气放缓,几次尝试询问,可他却始终毫无反应。

    小刘又试着用手语去沟通,少年却宛如木偶躺在床上,眼眸久久望向天花板,只余下胸膛微弱的起伏。

    他看了看张警官欲言又止。

    “下次再来吧。”看着他的表情,张警官缓缓开口。

    两人一并往外走,小刘压低声音。

    “可惜没问出来关于金雀的事,小李那边又查到了点东西。”

    张警官点头,手正放在房门上要打开。

    背后却突兀响起声音。

    干涩沙哑,似在砂纸上摩擦。

    “和她,无关……”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眼里的惊诧,转过身,少年就靠在枕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腕。

    一只腕表牢牢扣着。

    低垂着脸,只能看见发顶,瞧不见神色。

    通身却笼罩着一股苍哀死气。

    试探性的再去问,却无论如何再也不开口,只有在提到金雀时,才会有一点反应,可惜也没有再回答。

    不远处的休息区,郁文生和徐乔还在聊天。

    张警官和他简单汇报了一下,就要离开,却被郁文生叫住。

    “既然人已经找回来了,案子就点到为止吧……最近已经有一些媒体在报道这件事,我希望一切都尽快结束。”

    注意到小刘的表情,他一顿,更沉了几分。

    “我也已经和你们领导说过了。”

    “这件事起因是郁理的心理问题,我已经派人联系了国内的专家,对方会尽快过来治疗。”

    他话音刚落,一个护士匆匆赶过来,神情焦急。

    “郁先生,郁理他……他割腕了!”

    *

    殷红的血在地面蜿蜒,顺着瓷砖缝隙到徐乔脚边,少年已被送去缝针,但地上的痕迹还没清理,鲜红得残留着。

    她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只垂下的右手手腕,苍白纤细,狰狞外翻的皮肉,被血模糊得更骇人。

    本不应该管,眼前又浮现少年刚醒来时行尸走肉的麻木神情。

    叹息了声,徐乔掏出手机。

    [你的小男友割腕了]

    ——发送成功。

    0041

    40.你想死是吗(已修)

    “小雀,你爸爸最近工作调动到了c市,我和他商量了一下……我们搬家吧……”

    妈妈犹犹豫豫,斟酌着措辞。没注意到金雀拿起手机的片刻,整个人瞬间的僵直。

    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在不易察觉的颤抖。

    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几条消息就先一步被发了过去,那边回得很快,附带一条地址信息。

    看着屏幕上的黑字,金雀死死咬住唇,一点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他怎么敢的?

    浸润在瞬间的惊慌担忧中,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带动血液上涌。

    情绪激烈翻腾,怒意升起,交织缠绕。

    直到她坐上出租车,这股愤怒才伴随着下沉的天色一点点偃旗息鼓。

    她整个人却愈来愈冷,向窗外看去,侧颜甚至带了一丝茫然。

    窗外车水马龙,天色渐墨,林立高楼在视线下,接连亮起灯光。

    此时距收到信息已经过去三个半小时。

    她又低下头,怔怔盯住自己的手腕。

    金雀想象着刀划开皮肉,血滚珠串似的滑下,流出身体,那具苍白纤细的少年躯体。

    ……郁理会很痛吗?

    她伸手摸上自己的胸口。

    这里不像刚刚跳得那么快,却很酸,酸胀到她几乎难以喘息。

    金雀此刻才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郁理可以被藏在衣柜、塞进行李箱,可以被她打、被她亲、被她拥抱着抵死缠绵。

    但他不是她的玩具,他也有着剧烈的情绪和爱恨。他会哭,也不只是哭,他会怕,也不只是怕。

    ——他会听话,也不只是听话。

    “小姑娘,怎么哭了?”

    司机不住去看后视镜。

    听见她的话,金雀才茫然的摸了下脸,指腹温热,泛着水光。

    原来她哭了,怎么哭了?

    金雀不知道、她此刻没有不高兴、没有生气、甚至不是酸涩、不是怜悯、不是心疼……

    她只是,只是……

    心口很痛。

    *

    避开医护。

    金雀走进郁理的病房,连自己也没察觉到,下意识就放轻了脚步。

    郁理没有醒。

    那张熟悉的面孔比平常更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闭着,甚至能看薄薄的皮肤下泛青的血管。

    金雀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他被扎着针的手背、和被纱布紧紧包裹着的手腕,。

    血从纱布上渗出,已经干透,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有点硬。

    视线一移,金雀忽得愣住了。

    另一只完好的手上,那只腕表还静静被带在那里。

    表面光洁发亮,从这个视线看过去,甚至倒影出她的脸。

    她咬住了唇。

    再一次看向郁理的脸,他原本饱满红润的唇此刻干涩得惨白,金雀心口堵得发闷,站起身,想去接杯水帮他打湿。

    ——衣角却被拉住。

    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她没有转身。

    “……别、走。”

    声音甚至比之前更哑了。

    金雀心尖一颤,这才慢慢回头,望向他。

    郁理缠着纱布的那只手死死抓着她的衣角。

    怕他的手抓着痛,她轻轻扯了扯衣角,想让他放开,郁理却攥着她的衣服,纹丝不动。

    看见他的反应,那股消熄的怒火忽然像被点燃一般,再度燃烧起,让金雀声音冷硬下来。

    “伤口不痛吗?松开。”

    “痛。”

    郁理下意识颤了颤,眼眸却直直回望她,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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