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章驰迟疑片刻，点头。纪湛：“你答应了？”
章驰：“没有。”
纪湛：“那就好。”
顿了顿，“不然我会怀疑你的品味。”
章驰：“……”
纪湛：“他是个自恋狂。当过模特，拍过一些杂志，总觉得是个女人都会看上他。他试图接近我身边的人很多次，拿钱，靠他嘴皮子说的好听话。”
“很多人都很想要我死。”
章驰侧过头看纪湛，他黑色的头发打理得很好看，经过了半天的奔波，依然很完美，衬托着他整个人利落又严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没有任何的波动。
突然之间，她想到在进家门之前，纪湛说的那句话。
——“12岁的时候，被我打死了。”
章驰：“包括纪晟？”
纪湛轻描淡写地点头。
章驰：“为什么？”
纪湛：“因为蛋糕分的人多了，每个人到手就少了。”
这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也许那个“很多人”里面还包含了他的二姐。
纪湛：“可是我这个人很贪婪。我不想给他。”
章驰蹙起眉头。
这种话不应该对她说，她只是一个保镖，知道的秘密，获得的坦诚越多，对她来讲事情越坏。
万一有一天就被跟着斩草除根了。
纪湛还没有停止：“如果没有意外，核心业务的继承人只会是我，如果有意外……”
——砰！
一声剧烈的震响。
整个后排的座椅都强烈的震了一下。
纪湛的话被打断。
章驰回过头，火光照亮了后挡风玻璃。
第235章
“他们要在我去宴会之前干掉我。”
“远射□□，
海恩科技的新产品，通过专用的燃烧狙击·枪发射，”纪湛冷冽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们被埋伏了。他们没有打算在宴会上干掉我。”
“他们要在我去宴会之前干掉我。”
纪湛伸手在中间支出来的屏幕上点了一下，画面从前排司机的脸转成了道路地图，左边是实景，
右边是从高空模拟的俯视动画，他们正在走的路叫宝来路，
这是通往宴会所在地的必经之路，
地图右侧显示现在前后方都没有任何来车，
分析原因第一条是有一条汇入这条干道的主要支路正在进行检修。
一个空旷的点，发生“意外”，会少很多的目击证人。
在这样巧合的时间，这样巧合的地点，很难不让人怀疑，“进行检修”本身也是被创造出来的意外。
堵住过来的车辆，
直到他们被解决。
挡板咔嚓从两边挪开，
塔纳的侧脸宽厚的大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头往左侧的后视镜迅速扫了一眼，紧接着转过头，
冲纪湛喊：“我们被追踪了。车上有定位器！”
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这辆车有非常严格的安保措施，每台电子设备都需要经过安全检查才能够带上车，
其余的通电设备，
只要一上车，
车子就会立刻报警。
塔纳不知道宝石骑士制造意外的本事。
他们根本不需要定位，
他们在这条必经之路等待，纪湛的车就一定会过来。
整个城市都是宝石骑士的眼睛。
上传数据，
输出数据，发送行动指令。
纪湛没有对此做出解释，他只是说：“开快点。”
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宝石骑士不会选择在闹市区，最繁华的地段制造意外，海恩科技也不会在那种地方派出杀手。
杀手。
海恩科技等不及了，他们放弃了使用意外，用这样危险的举动，带着一定要将纪湛杀死的决心。
章驰觉得纪湛说的“风头正盛”可能有所保守和谦虚——
他一定动摇到了海恩科技的核心利益。
车子所处的高度太低，章驰蹲下身，趴在座位底下仰起头，勉强能够看到窗外对角线一晃而过的高楼。
这里是郊外，房子之间的间距非常宽，唯一拥有狙击视角的一连排醒目的废弃大楼，上面打着巨大的“拆迁中”的横幅，房子的窗玻璃和外墙瓷砖都已经被敲掉了——城市的某种回收循环政策，在进行房屋改造之前，要先去掉所有可以二次利用的建筑材料。
这栋除掉保护膜和装饰物的建筑就像一头长满眼睛的怪兽，一格接着一格，又空又深邃，没法判断那个狙击手藏在什么位置，什么时候从洞里面伸出脑袋。
纪湛的车子装了高性能防弹玻璃，普通的子弹没有办法穿透玻璃，这个远射□□不知道稳定性怎么样，但看起来很适合解决像他这样的人。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四分五裂的车身是最会说话的证人，表明这次死亡的不同寻常。但燃烧……
可能归结为这辆车的性能问题，意外，车子自燃。
坐在车上的人很不幸，被这样的产品夺走性命。
“砰”——
一枚远射□□又打在了车窗玻璃上。
玻璃没有被打出来巨大冲击力才会出现的蜘蛛网，甚至没有一点受损的痕迹，□□被塔纳开除的极限速度带动往轮胎下面滚——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轮胎爆炸，他们的车停在原地。
燃烧。
燃烧殆尽。
“开快点！”纪湛一声爆呵。
经过改装的汽车轰隆着飚出了极限速度，推背感强烈又迅速，这条空旷的路直到现在都没有从后面冒出来哪怕一辆车。
宝石骑士又绑架了城市的交通系统。
在这个充满智能和互联的城市网络中，它得心应手，屡战屡胜——道路可以自动亮起禁止通行的红灯，维修，拥堵，等待通行，所有的车辆都会跟傻子一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现在，他们也快要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立在道路上空的城市交通测速架在大白天也闪出了强烈的红色光源，报警声此起彼伏，空中的投影支架撑开，“您已超速，请立刻停车”从空中突兀弹出，一场最赤·裸的公开审判，很别致的警告方案，只要任何一个有点羞耻心的车主，此时都应该减速缓行。
塔纳没有减速。
车子快要飞起来。
警告无效，道路中央间次分列的智能减速带缓缓从地面上立出来尖锐的小刺，“咔”“咔”“咔”“咔”……残暴地剐蹭轮胎外表皮，车速开始降下来，又一枚远射□□跑到了车顶来。
司机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骂的是“智障交通”。
那帮人已经被甩到了屁股后面，车上的导航显示再过一公里，就可以驶入城市一条车流量巨大的支道。
他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唯一的解决方案，依然是逃。
这辆在心里和生理上同时千疮百孔的车身残志坚地带着他们又奔跑了五百米，咔嚓一声响，右侧的轮胎爆掉，车子往右侧猛地偏移，章驰被安全带裹着滑到了车窗边上，她鼻子贴在车窗玻璃靠下面一点，闻到了一股相当浓郁的烧焦味。
这股味道又蔓延到了车顶，扩散到了整个车内。
若有似无。
车里突然之间没有人说话。
塔纳依然开得飞快。
车底盘不停地震动，那些减震带上自动伸缩的小刺没有阻挡这辆车奔逃的步伐，终于，他们驶入了一条看得见很多来车的支流。
道路两侧的风景从之前的废弃大楼转成了冷硬的一看就是这几十年的简约风格，或高或矮的直线外墙并肩立在寸土寸金的城市街道，把太阳的视野全都挡得严严实实，天光忽然之间就暗了下来。
车停下来。
在专用于故障车辆临停的缓冲区上。
前后左右四个车门自动打开，三个人下车。
目的地是之前在车上已经选定的商场入口。
缓冲区是只有遭遇严重事故的车辆才可以停泊的区域，只要停下来超过三十秒，重力感应就会引发报警，警报直接通知到城市的交通警察和消防中心。
如果是假警，浪费警力资源，罚款和拘留一个都不会少。
塔纳冲在前面，纪湛夹在中间，章驰殿后。在进入商场的时候，章驰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一点动静。
时间已经过了三十秒。
宝石骑士也绑架了这里的报警系统。
警报发送不出去。
人多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进入商场，一切突然变得风平浪静起来，来来往往的客人提着大包小包，步履轻快从容，咖啡厅飘散着浓郁的香气，蛋糕店的烤面包味弥散了大半个区域。
纪湛正在打电话。
“宝来商场负一层……”
“在地库的那辆车……”
只言片语，能够听出来他在安排什么事情。
挂完电话，他低下头，嗅了嗅袖口。
他们身上的味道都不太好闻。
有一股焦油味，烤面包味，咖啡味，商场里面弥漫的香水味，都无法遮盖掉这样若有似无的苦味。
纪湛走到商场顶层的男装区，从里到外，重新换了一整套衣服。
刚才面临死亡的严肃就在他换上这身新的灰色西装时消散掉，他看上去像刚睡了一个好觉，从家里面不紧不慢地去赶赴一场预计有趣的老友聚会。
某种程度上，他比项景还要体面。
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对死亡的恐惧。
他还是坚决要去这场宴会。
突然之间，章驰明白为什么当初劫持纪湛的时候，面对她这样一个持有武器的危险分子，他还能够保持微笑，风度翩翩地谈判。
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景。
危险来了一遍两遍，三遍四遍，到最后，已经成为他日常的一部分。
一个一直在死里逃生的人。
纪湛安排的新车在十分钟后抵达商场的停车库。
三人坐上电梯下楼。
商场专用的载客电梯内部空间相当大，一共二十几层的大型商场，每隔五六层就会停下，提着大包小包，打扮精致或休闲的客人，说话谈天，三三两两地往里面走，又三三两两地往里面出去。
现在电梯停在了六楼，进来一个背着黄色单肩挎包的女人，一张五官圆润的脸，身高跟章驰差不多，头发是很流行的波浪大卷，身上有喷香水，她低着头，正在吮吸一杯敞口的果饮，一不小心就撞到塔纳的身上。
饮料杯没有加盖，上面是打的奶泡和冰激凌，本来好看的三角形状被截去了一半，糊成一团的黄色奶油和粉色冰激凌沾到了塔纳衣服胸口下面的位置。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伸出手，手忙脚乱地开始在塔纳沾上污渍的白衬衫上抹擦。电梯就在此刻又走进来一个打着耳洞的红毛青年，嘴里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往电梯里面迈着步子，手往兜里掏来掏去，一开始，他掏出了一团纸巾。
在电梯门合拢的瞬间，他掏出来一把微型手枪。
非常的微型，包裹在他的掌心，正面看只能够看到枪口，就对准纪湛的腹部。
第236章
“为什么不直接开枪？”
塔纳侧身想要将纪湛扑倒在身下，
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他的外套，他的脖子就好像被绑在大石上等待沉海的尸体，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开牵引住他脖子的力量，
唯一轻松地只有向下低头——
他低下头。
刚才那个手拿饮料的女人，两手紧紧地拽住他衣服的下摆。
力气很大。
他的身体在危机十分的爆发力足以撞飞一头一百公斤的野兽，这个身材纤细的女人，
力气大得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
不……不对……
不是这个女人的力气太大，而是……而是……他正在失去全部的力气。
腹部被冰激凌和奶泡打湿的地方传来尖锐又细微的疼痛，
头好像有一万只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鸟在乱叫，
呜呜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