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穆十鸢捏紧拳心，她错愕地看着男人，下意识道：“所以将军当初为什么没娶我堂姐？”</p>

    脱口而出的疑问被白鹿的嘶鸣声掩盖。</p>

    车架猛地停住，前方是只狐妖抱着刚化成人形的小妖。</p>

    东方沧梧腾空而起，抱起了那拦路的小孩，语气温柔：“我不是已经派人去接你们了吗？”</p>

    派人去接？是他的旧识吗？</p>

    穆十鸢定睛一望，快步走近才发现是千年未见的姑姑林玉寒一家。</p>

    而东方沧梧手里抱着的，就是堂姐姜瑜安的孩子。</p>

    “姑姑。”穆十鸢轻轻唤了声。</p>

    纵是姑姑已经被赶出狐族，但总归她是自己的长辈，自己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p>

    姑姑朝她点了点头，便一把抓住东方沧梧的手：“将军，先为孩子找个大夫吧。他刚才化了人形，却又在来的途中被虎妖差点儿吞了。”</p>

    东方沧梧满脸担忧：“十鸢，你先去找白浮玉，我带孩子去找完大夫就去接你。”</p>

    穆十鸢凝着他与那孩子如此亲昵的模样，心中骤痛。</p>

    原来东方沧梧一直和堂姐家有联系，可他却做得如此密不透风，成婚多年她竟未发现一丝端倪。</p>

    ……</p>

    苏灵风府邸。</p>

    寝殿内已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摔碎的瓷瓶。</p>

    白浮玉颓然坐在地上，侍女蹲在一旁不停给她擦拭着眼泪。</p>

    “十鸢，我想要和离了。”白浮玉见到穆十鸢，开口却哽了声。</p>

    穆十鸢小心翼翼从一堆破碎的瓷片中找到落脚点，踉踉跄跄走到她身边。</p>

    她蹲下身与白浮玉平齐，震惊道：“可你不是很喜欢他吗？”</p>

    白浮玉用手抹去眼角的泪痕，语气只剩坚定：“是喜欢，可我无法接受他心中有别人。”</p>

    穆十鸢心头一颤，垂在地面的手攸地滑到瓷器碎片，白皙的手腕上霎时一条血痕显现。</p>

    她将手拢在袖后，白浮玉眸光幽怨：“十鸢，我算是错付了。好在东方沧梧满心满眼都是你，能看着你幸福我也算放心了。”</p>

    良久的沉默，穆十鸢咬住下唇，却不知如何回复。</p>

    她与白浮玉别无不同，她们的夫君心里都装着别人。</p>

    白浮玉哽咽了半晌，那双澄亮的眸里只剩下黯淡：“十鸢，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会出走军营，嫁他为妻。”</p>

    “如今父兄断然不会让我再回军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p>

    是了，白浮玉是青蛇族妖力最盛的女妖，故而她父亲一直将她当做女将培养。</p>

    因白浮玉执意下嫁给苏灵风，早与家中父母闹僵。</p>

    穆十鸢一怔，自己若是也与东方沧梧走到这一步，她该如何是好呢？</p>

    这百年间，白狐族要取妖帝而代之的流言频出，妖界多少双眼想对白狐族下手，若不是因东方沧梧是麒麟之后，白狐怕早被群起而灭之了。</p>

    白浮玉扯了扯她的袖袍，她才收回思绪。</p>

    漫不经心安慰道：“苏灵风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同你和离。既把事情说开了，他日后定会收心。”</p>

    同时，她绞紧手指告诉自己：堂姐已经死了，自己同东方沧梧过好当下才是最要紧的。</p>

    她又开导了白浮玉好一会儿，直到苏灵风回府，她才起身离开。</p>

    侍女小玲见她出来，连忙搀住她：“夫人，将军怎么还不来接你……”</p>

    穆十鸢步子一顿，忽而想起来那高烧的孩童，也不知将军是否将他们安顿好了。</p>

    侍女又道：“姜瑜安的夫君粗陋不堪，没想到生的这孩子倒是水灵灵，好看得紧。”</p>

    穆十鸢轻咳了两声，丫鬟慌忙将她扶上马车，道：“是奴多嘴了。”</p>

    回到将军府时，兰庭轩竟点着灯。</p>

    兰庭轩本是为家中主母准备的庭院，因了东方沧梧喜欢清雅，穆十鸢便随他住在兰景院。</p>

    如今竟有人入住？怀揣着好奇，穆十鸢加快了脚步。</p>

    她刚走近，推门的手却陡然一僵。</p>

    门缝里东方沧梧将孩子抱在腿上，温柔哄着他喝药。</p>

    那孩子手里把玩着东方沧梧亲手做的小木剑，调皮好动，丝毫不像病了几日的模样。</p>

    而那木剑陈旧，也丝毫不像是刚制成的模样。</p>

    小玲不解道：“夫人，为何不进去？”</p>

    言语惊起门中的人注意。</p>

    东方沧梧放下孩子，起身走向门口：“十鸢，你怎么来这了？”</p>

    穆十鸢抑住喉间翻涌的涩意，刚想问为何他们在这。</p>

    那孩子便一把抱住了东方沧梧的腿：“爹爹，这便是你给我找的阿娘嘛？”</p>

    话落，他将木剑猛地捅向穆十鸢手腕裸露伤口：“爹爹，我不喜欢她，我只有一个阿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