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次别玩这种把戏了</p>

    林橙在黑暗里挣扎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有了一点知觉，嘴里都是苦味，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却被床侧的烛火晃得再次闭上。</p>

    “姑姑，你醒了？”</p>

    秀秀满脸惊喜，连忙将手里的药放下，探头过来看。</p>

    林橙头疼得厉害，胸口也疼，溺水的痛苦还停留在记忆里，她不自觉颤了一下，但秀秀在，她不得不强撑着打起了精神。</p>

    “我睡了多久？”</p>

    秀秀小脸皱成了包子，一手搀扶着她，一手往她身后塞枕头：“一天一夜了，姑姑你也太不小心了，太液池那么深，你怎么就摔进去了，天还这么冷……”</p>

    林橙一顿：“我自己摔进去的？外头是这么传的？”</p>

    “是啊……不对吗？”</p>

    林橙脸色苍白：“算对吧。”</p>

    她当时去抓沉光的手，就是算准了出事后她会遮掩，说不定还会贻误救她，可越是这样，越会成为把柄。</p>

    但她特意将对方牵扯进来，不是要趁机将对方如何，而是要有一个筹码，今天的事虽然躲过去了，可难保日后昭阳殿不会再有新的动作，有了这个把柄至少还有余地转圜，不用再折腾自己一次。</p>

    “谁送我回来的？”</p>

    小丫头脸一红，正要开口，一道男声却先一步响了起来：“你想让谁送你回来？”</p>

    林橙一怔，这声音……</p>

    她循声看过去，封熠果然就在屋子里，此时正把玩着茶盏，话说得满是嘲讽。</p>

    她劫后余生，心神本就混乱，此时骤然瞧见他，一时竟忘了言语，许久后她才回神撑起身就要下地，可她身体太过虚弱，还不等穿上鞋身体就往地上栽。</p>

    修长有力的胳膊揽在她腰间，轻轻一勾就将她拎了起来，重新丢回了床榻上。</p>

    “刚醒过来就别乱动了……药呢？”</p>

    秀秀连忙将药端了过来，眼见两人有话要说，很识趣地自己退了下去。</p>

    封熠搅了搅药碗，却又放下了：“凉了……不必喝了，反正你应该也是想多病一些日子的。”</p>

    这话凉沁沁的，听得林橙心里发紧。</p>

    她不意外封熠能猜到是她自己设计了这样的戏码，但她也没碍着谁，何必这么一副嘲弄又嫌恶的态度？</p>

    她不自觉抓紧了被子：“奴婢听不懂皇上的话。”</p>

    “听不懂？”封熠眉梢一扬，似是被林橙的嘴硬逗笑了，“你那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呢？”</p>

    他伏下身体，棱角分明的脸就悬在林橙眼前，可下一瞬他却脸色骤变，整个人都阴冷下来：“林橙，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太液池都敢跳……”</p>

    林橙有些受不住他这样锐利的目光，微微侧开了头，虽然明知道彼此对这件事的起因结果都心知肚明，可话还是不能挑明。</p>

    “脚滑了一下……”</p>

    封熠面露嘲讽：“脚滑？木桥半人高的栏杆，你怎么滑？”</p>

    林橙无话可说，只能闭紧了嘴不吭声。</p>

    封熠却又捏着她的脸颊肉，逼着她正视着自己：“你好像还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奴婢要做的就是听主子的话，朕让你伺候谁，你就得伺候谁，听明白了吗？”</p>

    林橙咬紧了嘴唇，哑巴了似的许久都没开口。</p>

    “说话！”</p>

    仍旧毫无回应。</p>

    封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去，半晌他忽然起身走远了一些，抬手轻轻弹了弹皱巴巴的衣裳，仿佛是刚才碰了林橙两下，身上被弄脏了。</p>

    “罢了，你早晚会学乖的。”</p>

    他自言自语似的笑了一声，随即脸色诡异地缓和了下来：“朕今天来，还有个惊喜要给你。”</p>

    这话听得林橙毛骨悚然，今天一见封熠，她就觉得他很奇怪，明明是救了自己的人，可他身上却没有一丝善意的气息，反而从头到尾都透着冷漠和厌恶。</p>

    关于他所谓的惊喜，林橙直觉不是好事，下意识地拒绝。</p>

    “奴婢很累了，想休息……”</p>

    “是该好好休息，”封熠竟也没阻止，只是眼神越发凉薄，“毕竟，你好了才能在殿外伺候，悦妃才肯让朕宠幸。”</p>

    林橙一僵，不可思议地看过去：“你说什么？她还要做这么荒唐的事？”</p>

    “荒唐？”封熠低声重复了一遍，话音落下他才抬眼看过来，“那你呢？”</p>

    “设计太后罚她，以奴害主，你不荒唐？”</p>

    林橙一僵，她就知道萧宝宝告状之后，封熠不会坐视不管，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用这种方式。</p>

    看来那天蔡添喜说的什么他想吃酒酿圆子，就是想哄她乖乖回去的谎话。</p>

    可笑的是她竟然信了，不止信了，还以为她和封熠之间还有余地能转圜……</p>

    林橙，你竟如此愚蠢。</p>

    她指尖攥的更紧，眼睛却垂了下来，死死盯着被子上已经有些破损了的牡丹绣文：“皇上若是想为悦妃娘娘出气，不如去寻奴婢的错处，用这种法子，让人不齿。”</p>

    这话说得大不敬，可封熠却没发作，反而坐了下来，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p>

    “可只有这个法子最能让悦妃高兴。”</p>

    他仰头将冷茶整杯灌了进去，再看向林橙时，眼神很是意味深长：“你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朕总不能不管，对吧？”</p>

    林橙抬眼看过来，大约是被气的狠了，她身体肉眼可见的紧绷，连声音都是颤的：“那皇上知不知道，她那天想对我做什么？”</p>

    封熠端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一僵，目光迅速略过林橙，随即不动声色的将杯子丢回了桌子上，语气轻淡：“重要吗？”</p>

    仅仅三个字，却宛如重锤，砸的林橙浑身都疼，连呼吸都跟着凝滞了。</p>

    她怔怔看了封熠许久，眼睛隐隐发红，却不等情绪进一步发酵，她便回神似的猛地闭上眼睛扭开了头：“奴婢身染有疾，按宫规不能面圣，皇上请回吧。”</p>

    封熠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林橙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动静，可她却有些撑不住了，索性钻进了被子里，连头都蒙了起来。</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脚步声，封熠终于要走了，可他却刚到门口就又停了下来。</p>

    “对了，”他开口，语气里毫无情绪，“下次别玩跳水这种把戏了，朕的禁军很金贵的，用来找你糟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