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几个医护人员强忍着眼泪，将白布缓缓盖过姜慈念惨白的脸。</p>

    这一个简单却又沉重的动作，落在沈百川眼中好像放慢了数百倍。</p>

    那有限的视线内，早已经被姜慈念曾经的笑容占满。</p>

    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微微发烫，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深入骨髓的痛楚。</p>

    姜慈念瘦弱的身躯被裹进尸袋，医护人员含泪将袋子合上，再将她轻轻放在移动病床上，推了出去。</p>

    “蔓蔓——！”</p>

    顾母哭的肝胆俱裂，她看着被推出来的人，几近瘫倒在地。</p>

    七年前，姜慈念的爸爸，她的丈夫，也是这样永远离开了她。</p>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要体验一次这样刻骨的分离。</p>

    顾天翎一手死死拽着顾母，可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姐！”</p>

    直到此刻，他仍旧无法接受那个温暖如阳光的姐姐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遗体。</p>

    眼看着移动床被送上了车，顾母一把推开身旁的人，追了上去。</p>

    “妈！”</p>

    “蔓蔓！蔓蔓！”</p>

    黑色的车沿着道路往某处缓缓行驶着，顾母边哭边追着，嘶声一遍遍喊着姜慈念的名字。</p>

    在不稳的道路上，她猛地一摔，倒在了地上。</p>

    顾天翎和两个医生慌忙将她扶了起来。</p>

    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顾母看着载着姜慈念的车渐渐远去，仰天哭喊：“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把丈夫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带走我的女儿啊！”</p>

    僵在原地的沈百川怔怔看着驶离隔离区的车子，紧缩的心泛着难忍的剧痛。</p>

    下一刻，他忽然朝一旁停着的车跑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开着车追了过去。</p>

    泛红的眼中浸着点点泪水，沈百川紧攥着方向盘，双眸死死锁住前面的车上。</p>

    此刻他的心早已成了一团乱麻。</p>

    明明说好的，等她回去两个人好好聊聊，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p>

    等车在另一个隔离区停下后，沈百川慌乱地解开安全带，朝已经被抬下来的姜慈念冲去。</p>

    其中一个医护人员一愣，忙上前拦住他。</p>

    “傅医生！你冷静一下，你现在不能接触顾医生！”</p>

    然而这样的劝告并没有让沈百川停下脚步。</p>

    以往的沉稳冷静在此刻都好像消失了，他满眼只剩下几步外已经毫无声息的姜慈念。</p>

    “让开！”</p>

    他厉声斥道，额上颈部的青筋因为他的隐忍而凸起。</p>

    医护人员红了眼，丝毫不松手：“顾医生牺牲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她干干净净的回家。”</p>

    一句话好像巨山压垮了沈百川，他双腿一颤，险些跪倒。</p>

    他只能像其他人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姜慈念被送去火化。</p>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隔离区外站了许多当地的人。</p>

    他们听从医护人员的劝告，隔着两臂距离四散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低低的抽泣声。</p>

    他们知道，有一个来自华国的女医生为了他们牺牲了。</p>

    无言的注视便是他们送走这位英雄的最好方式。</p>

    大火中，灰烬如同柳絮四散飞着，沈百川如同一个游魂一般站在远处，空洞的双眼望着火焰中的人。</p>

    那片火像是烧进了他的脑中心里，燃尽了姜慈念最后的模样。</p>

    顾母通红的双眼看着眼前慢慢消失的人，强弯起唇角：“蔓蔓，妈妈带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