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宋慕淮摇头，“商贾之流，万事以利为先，她自然是不愿意同意的。”</p>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贾氏拿出合庚贴，在手中晃了晃。</p>

    “我与你父亲去云台寺合过八字了，你与霜娥的八字实在是妙，日后必会成为一对佳偶。”</p>

    宋慕淮看着冷霜娥的庚贴，眼中眷念更深。</p>

    “罢了，能娶霜娥进门就行，至于江氏，她要和离便放她走吧。”</p>

    “她向你也提了和离？”</p>

    贾氏心底浮出一丝不妙，随即道：“她不过是个商户之女，能做我安定伯府的贵妾，已经是抬举她了，她还当真要和离。”</p>

    宋慕淮未语，这事说到底，是他负了她。</p>

    贾氏手指绞紧帕子，道：“若是她和离走了，岂不是会带走所有嫁妆？”</p>

    宋慕淮丝毫不在意这事，只道：“娘，我朝嫁妆素来都随女子，再说了，她的嫁妆能有多少，要带走便随她带走吧。”</p>

    “那怎么能行？”</p>

    自己这儿子天天蜜罐子里长大，自然不知这偌大的伯府开支还需要江沅滟来补贴。</p>

    可贾氏管家多年，她比谁都明白这一点。</p>

    “她若带走嫁妆，你拿什么来娶冷霜娥进门？”</p>

    宋慕淮皱眉，“娘，您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我娶霜娥进门，自然是用伯府的钱了，怎么会用到江氏的嫁妆？”</p>

    “你啊你，别看我们伯府表面风光，实际这些年你父亲官职仅有三品，你祖母从前是侯府嫡女，吃穿用度个个精细，你妹妹自小教养在你祖母身边，也养成个掐尖要强的性子，处处攀比唯恐低了去。”</p>

    “还有你二弟慕清，如今在兵马司不过是个小小吏目，也需银子打点一二，否则何时才能熬出头？”</p>

    贾氏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从前还有个一官半职，也算是有些进账，可自从怪病缠身，别说做官了，每日的请医问诊买药进补，那银子就跟流水一般，长此以往，金山银山也不够用呀。”</p>

    宋慕淮听到这里，脸上愧疚加深。</p>

    “母亲，都是儿子不孝。可我们伯府不是还有水田庄子和几间铺子啊。”</p>

    贾氏摇头，“不过是些小收益罢了，你不知道，江沅滟手里酒坊和药铺那才是金疙瘩，她是个会盘算的，前些个时日又开了一间医馆。”</p>

    说到这里，贾氏语气更加坚定，“所以，慕淮，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伯府。”</p>

    “可她不愿做妾。”</p>

    “我有法子可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府中为妾。”贾氏嘴角浮出一丝阴毒的笑。</p>

    对付一个商贾之家，堂堂安定伯府岂有搞不定的道理。</p>

    想到这里，贾氏又劝宋慕淮道：“这世间女子，大多都是耳根子软的，听不得男人哄，你多给她说些好听的话，她嫁过来一年都细心照顾你，心里若没有你又怎会如此有心？慕淮，你真舍得放一个心里有你的女人走？”</p>

    宋慕淮沉思片刻，道：“母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p>

    贾氏欣慰道：“慕淮，娘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通。”</p>

    与贾氏聊完后，宋慕淮去了流云阁。</p>

    一进流云阁，便闻见一股清新香味，菖蒲里夹杂着一丝花香。是江沅滟与流芳，依兰一道在廊下做着香囊，宋慕淮瞧见江沅滟低头认真绑系香囊的模样，心头不由一软。</p>

    “沅滟，莫要累着自己，为夫来帮你一起吧。”</p>

    江沅滟面容恬淡，“不用了，都已经做好了，流芳，依兰，将这些发下去吧。今日过节，咱们院子里顺道每人发一两银子。”</p>

    “是。”</p>

    流芳和依兰拿着香囊离开，院子里其他下人听说有赏银，不由暗自高兴。</p>

    整个伯府，也就是流云阁有这待遇了。</p>

    宋慕淮见江沅滟阔气，心道难怪母亲不愿沅滟离开，再说撇开钱财不论，沅滟长得也是明艳动人。</p>

    她的姿色，放在京城一众出色美人中，也算得上独有韵味。</p>

    放这样的女人离开，凭心而论，宋慕淮也不舍得。</p>

    宋慕淮道：“往常这个时候你都会送药膳到我那儿，为何这几日不送了？”</p>

    “药膳是给人吃的，喂狗不划算。”</p>

    “沅滟，你又在说气话了。”</p>

    宋慕淮有些失笑，江沅滟不动声色地盯着他，企图从他神情里看出什么。</p>

    宋慕淮他知道，冷霜娥是重生的吗？</p>

    宋慕淮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无奈道：“为何这般看为夫？是不是还对我有气，若是有气，发泄出来便成，要不你打我？”</p>

    说罢，他当真伸出手臂，做出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p>

    江沅滟垂下眼眸，道：“夫君说笑了，女子出嫁从夫，又岂能对夫君动手。”</p>

    “舍不得打我？”宋慕淮笑道：“为夫知道你心中还是有我的。”</p>

    江沅滟：……</p>

    从前怎么不觉得，宋慕淮这般油腻。</p>

    “沅滟，霜娥她毕竟与我有青梅竹马之情，将她娶回来后，我有贤妻美妾，人生快哉，也必会对你好的。”</p>

    宋慕淮觉得，他已经对江沅滟说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p>

    不过她只是一介商女，又岂能明白自己男儿之志，到底只爱拈酸吃醋罢了。</p>

    江沅滟嘲讽看向宋慕淮，道：“在夫君心中，到底什么是贤？我只知道，一个人若真贤明，又怎么会抢别人夫君。”</p>

    宋慕淮道：“霜娥她在京中素来便有美名，她贤淑善良，你出身商贾，自然不懂这世间情义最为珍贵。”</p>

    情义？</p>

    宋慕淮认为，冷霜娥是为了青梅竹马的情义非他不嫁？</p>

    看来，宋慕淮不知道冷霜娥重生一事。</p>

    “夫君认为我不懂情义？难道你忘了，夫君卧病在床这一年都是我在照顾你。”</p>

    宋慕淮语气逐渐不耐，道：“妻子照顾丈夫，不是你份内之事吗？如今你倒好，将原本就该你做的事，说得仿佛是恩情一般，如此挟恩以报，实属不该。”</p>

    江沅滟心头酸楚，她苦涩道：“并非我将此当作恩情，若没有我，只怕夫君你命不久矣。”</p>

    “一派胡言！”宋慕淮彻底失去耐心，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处处在要挟他。</p>

    “江沅滟，我说过了，不许你提冲喜一事，你简直冥顽不灵！”</p>

    江沅滟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是与他话不投机，她直接开口撵人。</p>

    “天气已晚，你请回吧。”</p>

    往常这时，若是江沅滟送客，宋慕淮也不会强留。</p>

    毕竟他知道自己身体情况，不适合留在温柔乡中。</p>

    可今日，宋慕淮脸色有些古怪，目光落在江沅滟身上片刻，才如下定决心一般，道：“沅滟，我们成亲一年，也该同房了。”</p>